“大爷,他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现在,一问三不知的最好哇”。
“神花蹊”?
石溪竹出了院子,朝村东南的野外一处飞跑,一簇簇三五群落的古老枯木闪退身后。一辆大车的远影子出现在视平线上。远见有一处石庙,门上刻着“神花蹊”三个大字。
石溪竹赶上了唐忠拉着的车:“唐珊珊,唐珊珊……”听见有人喊,珊珊母亲回头看:
“是石溪竹追来啦”。
“爱谁谁”,唐忠没精打采地连头都没有回:“杏花村没有好人,这个地方不稀罕。我真不明白,那些称帝王的古人们,什么唐高祖见这里的喜鹊和蛇斗架的情形,就说是龙凤相争,又说河湾的风水是元宝背儿。因此说这片土地是风水宝地。还修了青龙寺,清努尔哈赤哪,你在哪死不行,却一定要选择在这个鬼地方做鬼头儿,我沒见这里有什么人杰地灵,倒是个愚人多多的蠢地”……
“车站一会吧,孩子们有什么过错”,母亲推了一把女儿,正对珊珊之意,车停下了。唐珊珊下车走过来,两人相会在几株榆树梅旁。石溪竹将那一卷画稿递过去:
“这画你去交给他们吧,你就可以不走了”,唐珊珊一言不发,那双毛茸茸的眼睛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接过画稿,抽出她画的那幅“嫦娥奔月”,剩余的退还给石溪竹,然后将自己的画稿,慢慢的撕成碎沫,接着轻轻地洒落在地上。石溪竹见此情景,更是悲愤无比,他将剩余画稿全然撕碎,扬向空中。
此刻,天昏地暗,已经到了极限。树静了、风停了,大块雪片开始纷纷坠落,天宫地厥缓缓地变成了白色和纯净。
唐珊珊转身走去,她上了车,渐渐远去,小车终于被飞扬的一片片雪花儿涂抹掉了,它消失在纯净洁白的世界中。
石溪竹的衣服,头上和周围梅的干枝一样,已被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可他仍毫无回转之意,一动不动。再看,腊梅下的碎纸屑与雪融合了。他突然发现地上有几枝被扔弃的榆梅枝,上面还生有许多含苞蓓蕾,再看全株梅,伤残皆是,但仍然可觅见几朵含苞欲放的蓓蕾……
“孩子,你这是怎么啦”,一位大伯站在身后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的好朋友,她今天搬走离开了我们,您就是护林员大伯吗”?
“是的,孩子,那悲欢离合便是人生的衣食住行啊,是成长的见证。走,跟我到阁里躲躲雪。大伯和你说说话。哎,人隐东山生寂寞,欲于其中更艰难”!
石溪竹跟着满脸胡子的人走了一程,一个古阁出现在眼前,周围石刻。阁上的匾书有“神花阁”三字。石溪竹随同入阁,出乎意料的是室内墙上竟贴着许多诗画,他暗暗想:难道这些诗画都出至于这位前辈之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老汉让桌,端来热水壶给他倒了茶水:“如果没说错的话,你就是杏花村里的神童小才子石溪竹吧,乳名小亮”。石溪竹含羞回话:
“是村里人过奖我了”。
“我听说过,关于你的一些事,你的诗画不错。不愧出生于文化人之家,听说过你父亲走一处、就出一处神童的”。
“不敢与大伯谈这些”,石溪竹看了一遍四壁。眼里闪现出崇敬的目光。
“哎,后生可畏,年龄可畏呀”。
“年龄虽然富有,却无助挽留好朋友”。
“刚才,你的情况我全看见了,你们是不是撕毁了自己珍贵的作品?这一点不足为怪,正象有的人,用毕生经历学就了武功,最后又毅然废除了自己的武功是一样的。知其前因后果就不难理解了。这和你不理解我这个糟糠老头子,还能作得诗画一样。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新闻系大学生,当过新闻记者,是乘飞机在抗日前线散发抗日传单的人,你就不会感觉到墙上这些为怪了”。
石溪竹肃然起敬。细听老人讲下去:“看你就是一个多情少年。人生就是这么怪。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就是辩证法,我现在丘陵林中吟诗作画,自称玉泉山人,岂不是世外桃源吗。今天就住在我这,咱爷俩好好吃一顿野味。你还要留给我一首诗什么的,还希望今后成为望年交,常来谈诗论画”。
“李老,我会常来学习的”。
“孩子,你看那些阔气的人们,以有一件狐狸皮大衣为富贵象征,其实呢,你看我的床下、板凳子上面,都是正经的火狐狸皮包装上的,这就是富贵荣华如粪土。淡饭粗茶分外香的道理。曹操睡觉作梦杀人,你看我,睡觉可以不问门户,作的都是美梦”。
肉下得锅里煮了起来,李老还往锅里扔了几块树皮,和猴头、银耳、大枣。一会儿香气就传了出来。石溪竹又惦记起唐珊珊,现在该走到哪儿了呢,他望着窗棱外面,那大团大团的雪花飘洒不停,他依墙而坐,感到无限的惆怅……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石溪竹感觉到转眼又是一年春回。今天天气非常暖和,他嗅到了花的香味儿,他游赏于春暖花开的艳阳天里……
炉上的水壶盖跳动声,将他从南柯一梦中惊醒了,阁子里被炉火烧得很暖,太阳的光已沐浴在身上,不知是什么时候,李老将被人折掉的那几枝梅花儿拣回来放在了桌边。石溪竹爬起来,坐到桌边,拿起梅枝细看了看它的含苞欲放,又把它放回,从桌角拉过来文房四宝,挥笔写下一首词:
一剪梅神花蹊梦
可泣人愚一揽梅,
此断春息,
寻俏知谁?
呈狂风雪贬梨花,
万里无声,
即显寒威!
一缕香魂荡阁飞,
入室芬芳,
夜梦冬归:
柳娇芍艳赏其中,
目秀清眉,
尽染金辉。
石溪竹写完了,李老从外面回来了,石溪竹忙站起。李志一眼看见了石溪竹写的东西,兴致匆匆来到桌边,读了一遍,渐渐的眉头皱起读完了,转身用深沉的目光看着石溪竹:
“沒有单纯的童年,只有小大人儿的早哇,因为自然法则是适者存。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写得这样的好词,实乃为天份和时势造就。这么小的年龄背负之重,无不使人为之怜悯”。
“大伯”,石溪竹非常郑重:“您的教诲,晚辈全然铭刻在心,但是再坎坷,我都不会退怯,不会碌碌无为”。因为我不是拼命为了开屏翘尾,似爆米花张显的那一种。只是为了把世界积蓄给我的能量,再回馈给世界”。李志踱步,似乎在自言自语:
“善良纯洁公心的好孩子,斯已不多也,希望你如愿,世之兴哉。我最后提示你的是,你是选择做袁崇焕,还是做黄道婆、神农氏、祖冲之、蔡伦的……”
“哎哎”,窗外有女孩声音,石溪竹推门出看,见蓝蓝的天空笼罩着雪白明亮的世界,一个穿红毛线外套的小姑娘,串来跑去,摇晃树木,到处枝动霰落、真美,小姑娘跳跃扑向空中大团的落雪。噢,她是朱雪娇,对呀,一幅美画在眼前:“朱娇戏雪”!
石溪竹很喜欢朱雪娇的样样优秀。他虽然有若大的自信力,但面对朱雪娇就总觉得自愧不如而自卑了。其实朱雪娇更崇拜他,总觉得他不好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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