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不见得就是真正有杀伤力的武器,那样只能引起别人的激愤或者带来一些外表上的伤害,而内心无法遭受创伤。虎子就是这样,头上满满的缠着的纱布,在他看来那不是耻辱,甚至是一种战斗之后所取得的荣耀,在他眼里,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打架打了一百次之后,偶尔挨一顿打,那也实属正常,接下来且看他如何找回自己的场子。
住在这里的每家每户的每一个人都在忙碌中翻滚,成捆的庄稼一车车的拉回了家里,一排排的驴子,老黄牛疾驰在乡间土路上,不知不觉间,深秋的草叶上多了一层厚厚的霜,山川之间雾气蒸腾,远处的一切朦朦胧胧,霜降这个节气的到来,也证明那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降临,农人的收割时间将要结束了。
只不过忙的人年年月月都爬在土地里劳作,闲的人不管是芒种还是立秋,总是能蹲在村子里的阳峁峁上,泡上一杯苦茶水,叨叨的和那些同样的闲人,聊上半天。
虎子在医务室包扎回来之后,缓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也就是给我道谢的第二天,他就又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既然硬碰硬的搞不过李横,那就想点其他的办法。
农村人在打架的时候,通常会说一句:“你敢打我?你看看你家有没有喂下大胖猪”,这也在变相的提醒打人的人,打架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这是个法治社会,容不得你胡作非为,打了架那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虎子在和李横的这件事上确实是栽了,但是他在村子里的人的眼里,那算是得理的那一方,据村里的人的说辞是:“虎子被李横这个二流子平白无故的打了一顿”,大家都在为虎子鸣不平,毕竟虎子在这段时间算是非常的老实,在村里没有做什么坏事,也渐渐的赢得了大家的认可。只不过李横却不一样了,他在村民的眼里,本来就是个不成器的二流子,别说他确实是胡作非为,即使他真的是出师有名,那别人也会认为他是胡搅蛮缠,大家不相信他,谁会相信一个上房揭瓦的无业游民呢?
早上虎子一起来,照顾他的太姥姥吃过饭,上过厕所之后,就背起他的书包去上学了,他头上依然包着纱布,整个头看起来像是一个白色的拨浪鼓,他到了学校,自然有人看着他的样子暗暗发笑,他的四大天王的阵营里面的其他几个人,也不乏幸灾乐祸了一番,对着他的头咯咯的笑,骡子也对着他的头,用自己的破布鞋,当当当敲了几下,调侃的说虎子的这颗脑袋熟透了。
老师们看到虎子顶着一颗包满了纱布的头来到了学校,也大吃一惊,心想这个土匪又干了什么事,把他叫到办公室象征性的讯问了一番,也没当回事,所有人都波澜不惊的看着虎子顶着一颗受伤的头,大家一点也不惊讶,虎子的头受了伤,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李横偷盗一样正常,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有吴静静看着他的那颗受伤的大脑袋,嘴角瞥了瞥,眼神看起来很是担忧,她是在下课上厕所的时候,在校园里看到的,看了一眼,停留了一下,也没有过来问候,因为她和虎子的关系在旁人眼里本来就有点黏糊,她不想再让别人说闲话,尽管她和虎子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意外的是,虎子也没有搭理吴静静,这似乎有点不寻常,按照虎子的风格,他应该跑过去再骚扰一番才是,但是现在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眼睁睁的看着吴静静上完厕所,然后低着头走进三年级教室。
放学之后,虎子顶着那颗受伤的大脑袋,还是如往常一样和他的四大天王成员有说有笑,几个人在队伍之间,前前后后的跑,回到村子里,虎子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李横家,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打架打不过,那就赖他家里,让李横看看他该怎么把他打发走。
李横家的大门是敞着的,院子里有许多堆得快有窑洞顶高的荞麦,这一堆,那一堆,看起来十分的凌乱,在靠近牛棚的那个角落里,还有铺在地上的一些糜子,刚用镰架开始拍打,只不过还没有完全的处理完,做这件事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计是李横的母亲,由于收割庄稼太忙了,只能在茶余饭后敲打敲打,等到天气热了,然后又跑到山里去收割庄稼,晚上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再干家里的活儿。李横家里就李横的母亲这一个劳动力,李玉柱从来不会去山里劳动,哪怕是帮个忙也得好好的哄着他,而李横,那就更不靠谱了。
虎子推门进去,家里绕过成堆的荞麦,径直走到李横家的窑洞里,一股儿酸腐和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锅台上的锅碗瓢盆杂乱无章的扔着,也没有清洗,炕上脏衣服,被子,枕头乱扔一通,地上杂物堆积成灾,也没人收拾。李玉柱正躺在炕上打着呼噜,身体钻在那一堆像是破布一样的被子里,脸上泛着油,一看就是彻夜赌博刚回到家里。虎子叹了一口气,将挎包扔在地上的一个大箱子顶上,然后去锅灶上找吃的,完全就和自己家里一样,不过他找了半天,也只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些玉米馒头和冷稀饭,他凑活着吃了一些,然后就和李玉柱一样,上了炕,躺在那里。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横的家里除了李玉柱,也没有见其他的人回来,而李玉柱熬了一夜,睡的和死猪一般,也没发觉虎子的到来,虎子躺在炕上觉得一阵无聊,于是他捏住李玉柱的鼻子,随后李玉柱的脸就像是气球一样,呼呼的鼓了起来,鼾声也停止了,捏上一会儿,再放开,他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窑洞里那恶臭的空气,还是没有醒来。
后晌的太阳渐渐的沉入了山的背后,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到了李玉柱家的窑洞,光纤透过窗户纸射进窑洞里来,这时李玉柱的母亲拄着拐棍儿,走进门来,对着李玉柱嘟囔:“你看看红梅一天天忙成什么了,你一天就知道赌博,人活成你这样,还不如死了”
红梅是李玉柱老婆的名字,李玉柱的母亲唠叨完,然后看着李玉柱睡的和死猪一样的面庞,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有发现睡在炕上的虎子。掉过头,打算走的时候,虎子发出了一声叹息,她才发现了虎子也躺在李玉柱家的炕上。
“哎?你不是赵富老汉的外孙子嘛,你睡在我娃炕上作甚?”那老婆子眯着眼睛,看着虎子说道。
“我来吃猪肉”虎子回答道。吃猪肉,在村里的意思也就是赖在别人家里讨要说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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