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本该掩埋一切。月光却将所有朦胧,展现在世人面前,不清不楚,最是痛苦!
白色帷幔,白的是顾凡脸颊!
昏黄灯光,烧的是人精气神!
漆黑棺材,漆的不仅仅是棺材,还有世道,还有顾凡的心!
那大大刺目的奠字,那飘在院中的挽联,那摆在桌上的香炉,共同营造着肃穆和悲痛。
顾凡跪在灵堂前,双眸散乱,心中愧疚!早上刚与顾影和顾远交谈过,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转眼间一个三口之家变成一人独活,顾凡悔恨愧疚,心中杀机难以压抑。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哪怕灵魂非我,终是生身之父!我要用凶手们的人头来祭奠你们!
世道不可信!神佛不可信!我还有一双拳头,一杆大枪,一身力气!
听顾远的话做一个缩头乌龟吗?
缩回去容易,再想要伸出来就难了!底线被突破一次,再次被突破便失去感觉!
不知耻,自然无法而后勇!
“节哀,小凡!”耿继善将三炷香插进供桌香炉之中,转身看着顾凡,“人死不能复生,死者长已矣,生者当自勉!剩下事情,待停灵下葬之后,再说吧!”
停灵可以,下葬,总要有些陪葬品!
心中立誓,顾凡却不敢宣之于口。
耿继善肯定不会同意顾凡去杀人,哪怕对方是杀人凶手!耿继善武德被人称道,自然在法纪上多显束手束脚!
“诸位师兄早点回去休息吧!”顾凡声音嘶哑干涩,脸上想要挤出一丝感谢都难,“多谢各位师兄帮忙操扯。我想安静一下,陪陪他们走最后一程。”
邓云峰暗自叹息,犹豫一下,说道,“小凡,死者为大,等顾叔下葬之后,师兄弟们陪你一起报仇,将那些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耿师兄同样声音低沉劝道,“刘师兄和张师弟正在打探仇人消息,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顾凡盯着漆黑棺材,仿佛能够看到那片漆黑之中的人。
“唉,中午还好好的一个人,这说没就没了!”老吴蹲在棺材旁,抹泪,道,“咱老百姓真是命苦,他们不单欺负咱们,还视人命如草芥啊……”
“吴叔,你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吧。”
老吴一呆,沉默片刻才说道,“小凡,你爹肯定不想你去报仇的!仇人的事儿,你还是别再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是,他让我搬家,离开京城。我能走吗?吴叔,我理解他,也理解你,但你不能不告诉我!为人子,杀父之仇不报,我还有何颜面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那也是生,至少你还有条命活着,还能为顾家接续香火!”
“你觉得我没能力报仇吗?吴叔,刚才那些人都是我师兄,都是练武之人,而且今天只来了一部分,你觉得有他们做后盾,我没有办法报仇吗?”
“如果死的是你们师父,他们肯定出钱出力,可死的是你父亲!他们帮你操扯灵堂,那是本分,可让他们跟你去报仇,杀人,你觉得他们会去?就算会,你心安吗?”
“仇,当然要我自己报!陷朋友兄弟于不义不法之事,我顾凡不做!”
老吴站起身子,擦掉眼泪,拍拍身上尘土,瞥了顾凡一眼,“我就是一小老百姓,不想参合到里面。我对得起老顾,对得起自己良心!”
顾凡起身拦住老吴,面无表情,目无神采,“你对不起我!”
“你……”
“店铺给你,说出凶手!”
“你就是把家当全部给我,我也不说!你有钱,我老吴挣得出养活一家人的钱!让开!”
“吴叔!”顾凡视线终于落在老吴眼睛上,“你与我家有恩,我不想动粗!”
老吴梗着脖子,气势汹汹,声音却尽量压低,“你还想要打我不成?来来来,朝这里打!”
“坏人能杀人,好人也能杀人!何况,为了报仇,我不介意做坏人!”
顾凡伸手掐住老吴脖子,手上用力,老吴的脚掌就离开地面,整个人被顾凡举在空中!
等老吴脸色涨红,眼睛翻白,顾凡将他放下,待他喘匀气,接着用那沙哑嗓子缓声说道,“吴叔,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你一大家人怎么办?我知道你讲义气,不想让我白白送死,可你能不能替我考虑一下?说吧,我真不想杀你!”
窒息死亡,是最痛苦的死亡方式之一!
老吴脸色终于变了,盯着顾凡的眼睛不再坚毅,他说了,他就是一个小老百姓,不告诉顾凡,有不想让顾凡送死的原因,更多的是怕顾凡报仇失败,被刘家人找上门!
顾远死亡时,他可是亲眼看到那几个人蒙着从自家店里抢走的手绢!
“城东刘家的护院!”老吴吞口唾沫,“别说是我说的啊!”
城东刘家?!
夜色渐深,空气终于凉爽下来,何振光着脊梁,坐在院中指导儿子,“你不能像爹一样,高不成低不就!王五爷走了,镖局散了,想要混口饭吃越发艰难!练好武功……”
何振的儿子,刚刚岁的何冲嘟着小嘴,“爹爹,我不想练武嘛,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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