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家里惟一的读书人罗曼丹,饭量一样盛的最多,公公生怕孙女吃不饱。饿着了。
其余人李攀、侄子、公公、谷阿莫都是半碗。
古代生产力低下,能有大白米饭吃已是盛世好光景,寻常日头田间劳作,都是吃能一碗米饭兑五碗水喝的稀饭。
“师傅可是在吃饭?”
却说食不语,院内有一个身影喊了一嗓。
正和油鸡作斗争的公公收回手,用袜布擦了擦,看到罗家小四提着筐鸡蛋,喜上眉梢:
“小四吃了?”
小金把一筐鸡蛋送公公手上,嘴里讨巧,道“不曾吃过,族长叫我来带句话,师傅若是吃完饭,到木匠房那边去一趟……”
“小四~”
得族长重视,公公有荣焉,不由分说,拉着小金进来“吃个饭再走~”
罗小金自不会推拒,进了昏暗的厅,入眼师傅正蹙眉细咽,神态说不出的赏心悦目~烛鉴可人。
公公用过袜布的手拆油鸡,偶从他身上传来的老人味,似馊味,唬得李攀胃直翻涌。
待油鸡分到他碗里,李攀推拒,道“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们自己吃吧!”
似不注意清洁卫生的公公一顿,拿回了那块油鸡,放在了孙女罗曼丹的碗里。
借油灯学凿壁偷光~阅书的罗曼丹蹙眉,放下泛黄的书,道:
“小叔客气推拒,必再三礼让才可,我们家是耕读礼仪之家…这般作为,没礼,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孙女是读书人,说的话就是好听,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听不懂”公公拿回那块铮黄油鸡,也不敢恼,似陪笑,道:
“孙女是个有本事的,等考中秀才,光宗耀祖,咱家陪有面子……”
公公说着他的野望,盼孙女考中秀才,出人头地,李攀、谷阿莫,小金,都没敢插嘴。
生怕惹~滔滔不绝的罗家~公公气厌。
“我要吃油鸡”
梳着细流海的侄子望着碗中剩下的那块油鸡,眼馋,看没人吃,拿过就放嘴里啃。
“这死孩子~”
旁的谷阿莫脸色一变,嘴口夺食,把咬了一口的油鸡放回去,边骂“不争气的东西”
馒头厅内七人分得一人半个,饭一人半碗,除了李攀没吃~放盘里的那块油鸡,就剩些咸菜,众人谁都吃不饱。
至于蒸的鸡蛋羹,那是罗曼丹的专属,也没人敢跟她抢,那墨绿色青菜汤公公也早分完伴饭吃了,李攀面前那碗饭就是。
放在盘里的那块油鸡让咬一口,公公脸色不太好看——孙女刚说了咱家是那劳什子~耕读礼仪之家,孙子就这般不懂礼数。
“赔钱货~瞧你教的好儿子,不读书就是不识礼数~”
谷阿莫那敢跟公公争辩,掩着面打了几下儿子。学凿壁偷光的罗曼丹手捧书,当没看到这个梳细流海的弟弟被打,目不斜视,一身白缀,温良谦恭。
“老二家的”
公公眼睛眼睛飘向李攀“工地上有堂食,老二家的以后别回来吃饭了,多留囗口粮,午饭晚饭你没去吃,可算亏了……”
“好的公公~”
这般光景,瞅准时机的李攀跟婆婆说了族长相唤,也不待公公再说,带徒弟小金出了门,明面上他还是乖巧孝顺。
小巷出来转到工匠房,内灯火通明,罗家村族长~老太太,骨架高大,身穿紫绸。
虽是半百的人,却很有族长派头,威严,睿智,刻到骨里的冷静……
看到老太太夜了还在操劳浣纱坊的筹备工作,李攀觉得老太太还是挺上心的,问道:
“老太太可是吃过了?”
“这个搬到那边去”
老太太安排完几个工人,知道李攀忧什么,道:
“知县太太是外乡人,今年就要升到京里去了,手还伸不了怎么长,你嫂嫂先委屈一阵……县里何县丞,几房典吏~衙役都是咱这地方的人,住上说不定是烟亲,上下打点些……你嫂嫂不会屈打成招”
“老太太为我嫂嫂的事情操心了”
李攀灿眸落在堆一起~刨出来的纺织机部件,拿起个磨砂了下,感受铮亮的新刨纺织机部件,问道:“做了多少台了?”
罗家女婿有手艺,肯放下身做大老粗才肯做的木工活,老太太很是感概,看到他用葱白的手掌磨砂着长木刺倒刺的纺织机部件,笑笑:
“师傅们做了二十八架,前天做的有三十之数”
院内摆有一溜水车式纺织机半成品,李攀琢磨着,计划的一百五十架纺织机,估计七天内,请的两百个师傅就能做完。
水车式纺织机有三样组成,水车,纺机,单独封闭的齿轮变速箱,三样全组装一起全重两百公斤,每一个大件又分罗列数个细小零件,又分可外包的。
核心部件,重六公斤~榫卯结构的齿轮转换箱,是不可外包的,内小巧精密,转换效率高。
箱内由几个大小不一~契合一起的齿轮组成,又小轮带动横向的中轮,再带动大轮。
其中涉及到动力转换学,这其中原理,密技,榫卯结构,他决对不会假手于人。
他一个外姓人为什么敢罗家村施展,就是藏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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