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源停下脚步,有些焦急的捏紧了卫康的大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这一天,我已经整整谋划了六年。广源,原谅我,我做这一切不只是为了你和我,还有那五万平凉军,还有你死去的父母,你就不想替他们报仇吗?”
赵广源一怔。
娘...吗?
是记忆里对温暖柔软的双手,轻轻在自己的额头上抚摸的人吗?
真的....很暖和。
眼前似乎出现一个温婉的身影,轻轻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娘亲。
“所以,”卫康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赵广源的额头,赵广源似乎能透过他那双黑亮的眸子,感受到那里面的复杂情绪。
“去拿回属于你父皇、属于你自己的位子,明白了吗?不要让这一切都沦为泡影。”
赵广源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卫康笑的极为开心,用力掀开帐帘,霎时间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赵广源连忙转头避开。
等到他眼睛适应再转过头看去,整个人呆住了。
大帐之外数万人密密麻麻如木桩般站在风雪之中,任凭风雪吹面,一直纹丝不动。
卫康走到将士面前,转过身,一掀战甲,单膝跪地。
“轰!”
身后数万将士齐刷刷跪倒在地,溅起雪花无数。
“平凉军奉命勤王护驾!恭迎殿下回京!”
卫康率先喊道,身后随即传来一阵山呼海啸。
“恭迎殿下回京!”
声音响彻云霄,撼天动地。
京城城墙之上,本就忧心忡忡的九门提督娄奇胜闻声面色一变,半晌后长长的吐出一口白雾,叹息道:“来人啊,给宫里报信吧。哎,要变天了。”
卫康凝视着披着厚重帅袍,在雪中踉踉跄跄走回帐中的赵广源,叹了口气。
身侧的白衣书生则是低下头轻声问道:“侯爷,非要如此吗?咱们的筹码尚未完全布置好。”
卫康微微沉默,开口道:“我知道,但不能再等了,若是再等下去,景王或是永王登基,所有人就都不会在意那件事了。”
定了定神,他沉声问道:“京城里面安排好了吗?”
白衣书生行礼道:“按照侯爷吩咐,都布置妥当了。只是....”
卫康一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杨老太傅此人太过重要,单凭侯爷那封信里的内容,只怕....”
卫康长叹一声,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伸手抓了一朵,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
“时不我待啊,只希望我想的没有错......“
........
距离封锁皇宫已经过去了几日,那些久久未能回家的朝中重臣也是迫不及待的回家,吩咐下人紧闭大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整个京城竟一时有些萧索,连粮价都微微上涨了些。
中极殿大学士柴信然自从宫里回来后,便径直回了府内,除了当夜写了几封书信吩咐下人送出以外,这几人再无任何动作,所有来府上的拜帖统统被管家退了回去。
只是这一日夜里,柴府的大门却被轻轻叩响。
门房打开缝隙,看到的是一个全身被黑袍裹住的人,正要开口说话,只见那黑衣人自门缝中递过一块被黑布包裹着沉甸甸的东西。
“把这个交给你们管事的,让他转告你们老爷,就说是故人来访。”
门房接过包裹,小心翼翼的去了。
只片刻功夫,一旁的侧门打开一个口子,柴府管家伸头朝大街上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对着黑衣人点点头,示意他跟进来。
柴府极大,两人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管家将黑衣人安排在一间内室中,点燃蜡烛,开口道:“客人稍后,老爷吩咐说一会便到。”
正说话间,那房门已被推开,身着便服的柴信然已经走了进来。
与管家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管家便行礼退出,将房门合上。
两人一时无言,屋内瞬间陷入沉默,只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你们侯爷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想要做什么?逼宫吗?”柴信然率先开口,终究是打破了这沉默。
黑衣人掀去黑袍,露出真容,赫然便是平凉侯身边的那位书生。
“柴大人多虑了,此番入京,不过是护送殿下回京罢了。“
“哼,殿下,什么殿下!老夫怎么没听说过?”
书生沉默,只是丝毫不惧的抬头凝视着柴信然。
“好,就算老臣承认这位皇子,又有何用?宫里不开口,他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他还是武帝之子,乃是前朝皇子!你们又何苦来搅这趟浑水。”
柴信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宫中之事,侯爷自有安排,我们只希望柴大人能在关键时刻,祝殿下一臂之力。”
柴信然冷笑道:“你们侯爷还当真是将自己当成孔明转世了吗?一臂之力,老朽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帮不了你们!想必你们也清楚,如今这局势,景王上有太后撑腰,下有朝中重臣暗中支持,再加上如今宫中已被禁严,太后可谓是手握乾坤,足够他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了。但就算是景王,也得小心提防着永王。永王乃是陛下亲弟,他在朝中经营多年,与西南边关系密切,且身在杨太傅门下,在朝中可谓是如鱼得水。此番皇位之争,两人都是一呼百应,天命所归,我问你,除了你们十万平凉军,你们那位殿下拿什么和他们争?“
似乎是话说的多了,语气激动了些,他稍稍喘了一口,喝了杯茶,继续道:“你们可要想清楚,若是你们当真率军入城,哪怕是杀光了所有反对之人,只要这后宫之内不开口,没有陛下遗诏,没有太后懿旨,便永远无法登基,除非.....”
他凝视着面前仍带着微笑的书生,沉声道:“除非你们要改朝换代!”
书生站起身,朝着柴欣然深深一拜,一揖到底。
“柴大人,郭某受柴大人厚恩,这辈子能前去西凉能使得一身报负,此生无以为报。只是柴大人,您相信我家侯爷会做这等谋逆之事吗?“
柴信然沉默不语。
书生凝视着这位在历经三朝位极人臣的中极殿大学士,缓缓开口道:”殿下入京之日,便是平凉军退军之时,届时只有殿下只身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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