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乐在相知心。
白皓初微微抬头,眼神示意赵广源,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第一次开口议事,竟是驳回了首辅及辅政亲王的话,这就很有点意思了。
永王挑了挑眉,朝着赵广源行礼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赵广源却没有继续出声。
他明白白皓初那个眼神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插手,置身事外。
他也明白这件事其中的凶险和阴谋,不然他也不可能开口打断。
宫殿里沉默在缓缓流淌,大臣们眼神不断交汇,两位帝国权力高处的人都在演戏,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白皓初,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愈发让他们感到好奇,这位从未听说过的白皓初到底是何人?
白皓初....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皇帝不开口,没有人可以逼迫他开口。但赵广源清楚,就算他一直不开口,也躲避不了面前这个事实。
刺杀、胁迫、保护、追杀...等等这一切,所有面对过的危机在脑海浮现,这一切他都无法阻止,一直以来他都是如牵线木偶般被人提着走,但是面对此刻,他第一次有些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不是皇帝吗?
为什么感觉自己坐在这张龙椅上,无论是手脚还是口舌都被绳索牢牢的束缚住,看着底下这群陌生和躲躲闪闪的眼神,这一次是姐夫,那下一次呢?
让他如此不顾大局出声制止的原因,终究还是他忘不了梁鸿运死在面前的那一幕。
平静的看了眼永王,赵广源终于开口道:“朕只是觉得,光靠乾卫是不是有些不够。”
柴信然闻言终于睁开眼,意外的看了眼这位小皇帝,沉吟道:“陛下放心,大理寺与刑部自然会全力配合白统领,另外白统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此事干系重大,尽快解决既是陛下之愿,更是朝廷之愿。”
赵广源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在听,在学,若是想要成为别人口中的好皇帝,那么至少,自己得是一个皇帝,一个真正的皇帝。
白皓初领命后匆匆退下,赵广源只捏着拳头看着白皓初离去。
他虽然不知道白皓初与杨老太傅的谈话,但并不妨碍他知道此时乃是形势所逼,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毒死,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不是一个阴谋。
十有八九是在针对自己。
或者说是肯定针对自己吧,毕竟是在自己登基这天。
赵广源坐在龙椅上胡思乱想,下面的争论仍在继续,大多都是一些若是两国交战应当如何应对的话。
是固城坚守还是绕后奔袭,是先礼后兵还是调兵增援,赵广源听着无趣,却也不得不继续听下去,吴长起趁机轻声告诉赵广源每个人的官职和名字,这一个时辰下来,倒是将这朝廷上的大员们认得了个七七八八。
赵广源听着这些陌生的名字,看着他们谈论的方式,很奇怪明明自己这个皇帝坐在这里,为什么无论议论些什么都没有人询问自己的意见。
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了?
吴长起倒是没猜出赵广源这么天马行空的思路,只是看着赵广源皱眉,以为他觉得无聊烦闷,便轻声笑道:“陛下可是觉得无趣?这些年先帝爷不理朝政,这些大臣们聚在一起商议朝政惯了,难免有些嘈扰,陛下习惯便好。”
这句话倒是无意间解开了赵广源的疑惑,他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下面从容不迫娓娓道来的永王,心里既涌出一股恼怒的恶意又难免滋扰了些许嫉妒的心思,若是自己能这样从容不迫,想来一定能当个好皇帝了吧?
他甚至不乏恶意的想着,说不定刺杀西魏使臣的事,就是自己这位皇兄干的也不一定。
已经出宫而去的白皓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首先,他要去找一个人。
夜里的京城分外热闹,今日天下同庆,京城难得开放宵禁,百姓们都沉浸在新君登基的喜庆气氛中走上大街,朝廷也识趣的派人将之前花灯节的东西又取了出来装扮上,此时的悬湖更是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
百姓们并不知道西魏使臣遇刺一事,也不需要知道。
一路穿过无数暗送秋波的怀春少女的胭脂气,从那水粉堆里挤出来的白皓初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扔掉了挂在身上的几个香囊,摇了摇头朝着不远处走去。
楚府并不大,在一堆达官显贵云集的宅府里毫不起眼,白皓初凭着地址才勉强找到。
用力敲了会门,过了好半天才有位披着大衣端着烛灯的老人家打开门,眯着的双眼仔细打量着白皓初,疑惑的口气道:“这位公子...?”
“老人家,我是来找楚统领的。”
“公子可是姓白?”
白皓初一愣,反问道:“您怎么知道?”
老人呵呵一笑,领着白皓初入府,一边笑呵呵的说道:“老爷吩咐了,这几日夜里定然有位俊俏少年来寻他,若是姓白便请进来。走这边。”
白皓初一脸了然神色。
楚府不大,白皓初只走了一阵,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老人家,不知怎么称呼?”
“公子,小老头姓楚,是楚统领宗亲,公子只管叫我老楚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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