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看吧,”风定江笑呵呵的举起杯子,对着嫡霜笑道,接着豪迈的一饮而尽。
嫡霜见状拿起杯蛊,浅浅的尝了一小口,味道不错,甜丝丝的很好喝。
嫡霜也不知道酒为何物,不过看见风定江都一饮而尽了,应该不是什么毒,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掉了杯蛊里的小葡酒。
喝完之后,酒劲很快就上来了,嫡霜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有些迷离,注意力开始分散了。
嫡霜捂着自己的额头,心道怎么有点晕乎乎的。
就在这时,悦耳的一声嘣,就传进了嫡霜耳边。听到这个悦耳的声音,嫡霜一愣,扭头看向音源,也就是风定江。
不知何时,风定江已经盘膝的坐在一旁的草地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白色长袍。膝盖上平方着一个木长盒,长盒上一根根白色的线。那悦耳的声音就是风定江弹拨线的声音。
风定江一边弹着膝盖的古筝,一边看着已经隐形了的武之书,只见武之书上竟然有一个抽象的古筝显示着,这个抽象的古筝弹一下弦,风定江就弹下同样的弦、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度。
于是乎一首充满了悲哀情绪的曲子就这么被照猫画虎的弹了出来。曲子非常的伤感,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温和,时而绵长。
这首曲名叫《悲歌》,本是各种弦乐器一起弹奏的合奏曲,最开始发明的时候是为了安抚军中的将士,能够将人内心深处悲伤的情感与记忆完全的引发出来,让人大哭一场,将悲伤完全的发泄出来。
悲怆的乐声传入嫡霜的耳边,嫡霜晕乎乎的眼睛中缓缓的浮现自己的记忆。
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活在废墟一般的贫民窟,腐烂、腥臭的味道每天无时无刻的充斥着自己的鼻腔。
她还清楚记得,那天,阳光很毒辣,她躲在废墟的阴影里,饥饿不断的纠缠她。
没有食物,没有水分,唯一的营养来源就是旁边的一片青苔。青苔很苦,却是她唯一的食物来源。
这片青苔很大,可以吃很久。
今天,又有人被饿死了。
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不饿肚子的生活呢?
记忆中的嫡霜抬头望着废墟天花板上的裂缝,眼神空洞,看不到一丝情绪,仅有深深的绝望与饥饿。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记忆里画面一转,她在废墟中跋涉,踏过一两具饿死的看不出性别的干尸,焦急的寻找着自己的同伴洁儿。
洁儿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和她一样从小失去了父母,两人是偶然相遇的,她对她很好。
走在废墟间,她焦急中听见洁儿的呼救声,越过废墟的尘土,顺着洁儿的声音来到那个隔绝了贫民与富人的大路。
洁儿就在她的眼前,被人抓走了,她看着洁儿被人捂着嘴拉上了一辆绿色的车。
她没有来得及呼喊出声,卡车的轰鸣便带走了洁儿。
下次遇见洁儿,是几年后了。几年后的她,已经是个满脸疤痕、浑身黑瘦如骨的小孩,不会在引人注目了,在贫民窟的生活,也彻底的让她体会到人世间的险恶。
她永远不会忘了那天,那天,雨很大。
对于贫民窟的人,下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事情,贫民窟没有水源,下雨是为数不多的饮用水来源。
她的定居点也从原本的废墟边,搬到了角落,至于那片青苔,已经被她吃完了。
看着头顶勉强能遮雨的破木板,她蜷缩成一团,她的正前方是一个破塑料瓶,那是用来接水的。
已经是夜晚了,她很想睡觉,但她不能睡,也睡不着。她怕面前的塑料瓶会被人捡走,而雨夜带来的冷风与身体的饥饿让她难以入眠。
就在她颤颤巍巍紧紧的蜷缩成一团的时候,她的背后,也就是那堵高墙上,飞出一个黑影,黑影沉沉的落在她的面前,砸到了她的塑料瓶。
她眉头一皱,空洞的眼神看向黑影,那黑影,竟是一个人!不,或许说是一具娇小的女尸!
尸体双目圆瞪,死不瞑目,四肢全无,铁青的脸庞展现着人类绝望的最大限度,身上也没有遮蔽物,浑身上下都是被殴打的紫青,尤其是喉咙,一看就是被人掐断了脖子而死。
她目光转动,看向女尸的脸庞,认出了这具尸体是谁,正是多年前被人掳走的洁儿。
那次雨夜,她趴在洁儿的尸体上痛哭流涕,雨滴与眼泪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
这种记忆,刻骨铭心。
一个一个回忆好似一柄柄尖刀,一下一下的扎穿嫡霜幼小的心灵。
泪珠连线,一串一串的珍珠从她的眼角流下,啪嗒啪嗒的打在脚下草坪,打在她的大腿上,打在她的心头。
这就如她心头流的血,这好似她每个不眠夜里空洞的目光,是那么的悲怆,那么的凄凉,那么的、绝望。
嫡霜哭的泣不成声、涕泗磅礴。
一曲悲歌不过两三分钟,痛苦的回忆却没有尽头。
悲歌早已结束,嫡霜却仍旧哭的泣不成声。
风定江收起古筝,叹了口气,目光沉杂,这孩子,究竟吃了多少苦……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
走上前轻轻的抱着嫡霜,手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宛如哄小孩一样的既视感。
嫡霜双手抓着风定江的衣服,在他的怀中抽噎,眼泪仿佛不要钱一样哗哗往外流。
风定江任由嫡霜的眼泪撒落在自己的胸膛,只顾着紧紧抱着她。
嫡霜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哭的精疲力尽方才在风定江怀里入睡。等哭声停止,被稳定的呼吸声所取代后,风定江这才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明月,轻轻的叹了口气,抱着嫡霜走进别墅内。
别墅是以一人居为目的的,只建了一个卧室。
将嫡霜抱上床,风定江用自己白袍长袖轻轻擦拭着嫡霜的眼角泪痕,擦拭干净之后,给嫡霜盖上了被子。
轻轻的关上卧室门,风定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上衣衣兜里拿出那根久久未曾抽完的雪茄树枝,手指一捻,火焰燃起,点亮了雪茄树枝。
“唉~”风定江手里夹着雪茄树枝,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嫡霜被悲歌影响到了,他又如何没有呢?
他在穿越之前虽然过得不算很好,但是他有疼爱他的父母,有伙伴。
他是他母亲的精神支柱,他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他又何曾不担忧呢?
父母的生活他是不担心的,父亲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馄饨店,日收入三千不成问题,母亲在与父亲离婚和一个体贴的男人在一起了。
他自己名下还挂着一套房,两百亩地。
他担心的是父母的精神,他是独生子,他父母就他一个儿子。
“算了,生活总要继续,说不定那天我就穿回去了。”自我安慰了一下,风定江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树枝,吐出一团浓郁的橙子味烟雾。
随后掐灭了烟头,风定江倒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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