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太子见到雍门风的刹那,顷刻化成了一团肉泥,瘫倒在棋盘,喉咙“噜噜噜”地不知在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两条细长不见瞳仁的眼睛竟透出恐惧的眸光。
片刻的沉默,空气凝滞。
当面容沉静的雍门风一只脚踢起前褡准备埋进门的时候,那废物太子肥胖的身躯瞬间灵活得似一道闪电,飞快地向前扑倒,华丽的绣金大袖一扫,一把将小阉寺手中的那枚黄铜大印卷到了袖子里,像个小媳妇一样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头就快低进地里了。
卓展几人简直惊掉了眼珠子,合着这废物太子对自己那荒诞的作为心中明镜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迅速的反应。
但几人看那辅国雍门风的面容,却看不出来一丝喜怒,威严而刚正,委实猜不出他下一秒到底会是什么情绪。
“辅国大人。”卓展几人恭敬拱手作揖。
雍门风朝他们笑笑,扭过头时再次板起脸孔,目光扫下,漏下一抹寒凉。
“辅……辅辅辅……辅国……”地那团华服包裹着的肥肉发出了弱似纤尘的声音。
雍门风面不改色,袍角扫过瑟缩的肉团,阔步向桌案走去。
端伯疾步前,比雍门风快了半个身子,大手一挥。
那毡毯惊如子兔的美人们便如一缕缕烟尘般惊慌而逃了。
端伯俯身将桌案前的毡毯扯平,又将桌面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到一旁,便恭敬地让开,颔首肃立。
雍门风敛袍而坐,面容可畏,半晌无言。
废物太子一直耷拉着脑袋,心想这下可完蛋了,自己刚才那番举动,肯定被雍门风看到了。这个小四可真不机灵,他若早早就藏起来,还用得着自己大动干戈。看来,要换一个脑子好使点的小阉寺了。
废物太子心里愤恨着,不禁低头向后瞥了一眼那匍匐在地的小阉寺,真想用眼神将他剐了。
然而就在他回眸的刹那,却跟低头收拾大富翁的壮子眼神交汇。
壮子也深深凝望了一眼废物太子,眸光里充满了怜悯与悲凉。壮子随即挤咕挤咕眼睛,在深表同情的同时,意思也让太子好自为之。
然而两人这不过两秒钟的温馨小互动却映入了雍门风的眼中。
雍门风横眉微动,凝眸而视。目光在废物太子和壮子身来回游移,唇角似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直到壮子已经捧着大富翁的盒子站在卓展身边了,他的目光还定在壮子那张愣眉愣眼的脸,久久不移。
废物太子刚才见到雍门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可是吓得魂飞魄散,一直撅在那里不敢直脖,时刻准备着迎接一场狂风暴雨。不想忐忑了半天,也没听到雍门风说出一句话,甚至连一句带着怒气的“哼”都没有。现在这个尊宝殿出奇的安静,似乎连自己鼻息略过鼻毛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他确定刚刚那一幕雍门风是看到了的。可是这不合理,真是不合理……辅国这次,怎么就没发火呢?这次糟践太子大印,本来以为未来半个月怕是要断肉或禁闭了。可辅国迟迟不发落,难不成......惩罚要升级了?
卓展也不禁微微皱眉,有点儿摸不透这雍门风到底想干什么。
随着恐惧的式微,废物太子的胆子也愈发大了,他抬起了僵硬的脖子,翻眼觑着端坐在案前一动不动的雍门风,试探道:“辅……辅国?”
懦弱的声音打破了雍门风的沉思,他将目光拉回到废物太子的脸,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刚刚国主拉着他的手、向他哭诉“我只有虔儿这么一个儿子”的凄惨画面,心中不免一动。
雍门风沉吟片刻,盯着太子那张白得流油、油得反光的肥脸,虽然仍没有笑意,但开口的瞬间,却已露出了一丝温和:“太子怎么一直跪着啊?这样不合适。你是储君,老朽是臣,虽说老朽监理国政,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废物太子身子一直,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明很矮却好似高大如巨人的雍门风,使劲用小指头扣了扣耳朵,眼睛睁得老大,随着堆起来的笑,让眼睛又弯成两个鱼钩化进褶子里了:“谢谢辅国,谢谢辅国!”
然而乐极生悲。
废物太子兴冲冲刚想起来,却不想藏在袖子里的太子大印竟露出来一角。
这个铜制大印不轻,单手拿着,着实有些吃力
废物太子心中一慌,差点儿尿了裤子,又“噗通”跪下了,肥大的袖子紧紧贴在身体两侧,使劲掩藏着他那个太子大印,虽然这间屋子里每个人都知道他在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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