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展他们环顾了好久,才找到一处四人座的小桌。
虽然他们是六个人,坐着实在有点儿挤,但没办法,谁让啊这里热闹呢,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吃,而是打探消息。于是,赤妘和段越挤挤,卓展和云婴挤挤,倒也勉强坐下了。
酒入愁肠,面酣耳热,这心里埋的话便随着燥热的酒气一吐为快了。
只听左边那桌一个头戴纶巾的大叔仰头干了一觯酒,两眼一眯,摇头哀叹:“哎,咱们石巢国这好日子是过到头了,这觯中美酒,不知还能喝几回啊。”说着便拎起面前的酒卣,再次斟满,一仰头,又是一觯。
“可不是,听说六国已经在洛水会盟,就是要合力对付咱们石巢国,只怕这次,真是大凶之势啊。”边一个白脸后生悲戚说道。
卓展他们右边那桌的客人听到了这番言论,很是不悦,扯着脖子大喊起来:“别这么悲观,咱们不是有辅国大人呢吗,哪次危机不都是被辅国大人轻易化解了,怕他做甚?”
白面后生面色一亮,却随即眉梢一挑,又是一叹:“是啊,还有辅国大人,只是这一次,辅国大人真的能应付的来吗……”
然而左边桌的纶巾大叔却喟然长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这次不一样,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的辅国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就对付了六大强国。怕是这次,石巢国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喽。我呀,还是今宵有酒今宵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国破家亡了呢。”说着就又是一大口烈酒。
旁边的白面后生登时吓得脸色铁青,赶忙去拉纶巾大叔的袖子,厉声道:“你喝太多了,这种醉语狂言都说的出口,真真是不想活了!”
“呵呵,想活又能怎样,现在咱们整个石巢国人的脑袋都放到铡刀了,什么时候‘咔嚓’没了,都不是咱们能说的算的。”后生对桌一个花头老翁无奈道,“你们年轻的没见过,战败国啊,可是举国的男人都要沦为奴隶的,婆子姑子啊,都得是军姬。”
那白面后生显然被花头老翁这番言论给吓着了,瞪大眼睛,栗栗危惧:“万事总有解,别忘了,辅国大人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吞并周边七小国的神人,只要有他在,咱们石巢国就不会完!”
“成也辅国,败也辅国哟。”隔一桌的商客摇头感叹道,“说实话,现如今,我还真希望从来就没有过咱们这位辅国大人。从前,咱们石巢国虽穷困,但也能勉强度日,总好过周边那些小城国。就是因为辅国大人这番光彩夺目的冒进,才让咱石巢国成了众矢之的,招致今日的祸事。辅国大人呐辅国大人,您到底是救了我们还是害了我们啊?”
“荒唐,真是荒唐!”那后生面色涨红,倏然站起,铿锵驳斥道:“苟延残喘就一定能活着吗?如果不是辅国大人振兴了石巢国,就原来那副积贫积弱的样子,说不定早就成了哪个虎视眈眈大国的口中餐、腹中肉了,你们一个个早就是衣不蔽体的奴隶了,还能在这有酒有菜、高谈阔论?”
后生的一袭肺腑之言说得在场众人面红耳赤、形容羞赧。
他身旁那个头戴纶巾的大叔紧着将他往下拉:“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大伙儿都不是糊涂人,心中有数。这不是国难当头,心里难受吗,忍不住要发发牢骚......年轻人,别认真,别认真呐!”
后生猛一甩衣袖,怒目一扫,便气冲冲夺门而出。
留下一屋子的人摇头哀叹,满面衰容。
赤妘拄着桌子,将小脑袋向前探过去,两个黑溜溜的圆眼睛仰视着卓展:“卓展哥哥,听到了吗?”
“嗯。”卓展眸色凝重,点头应着。
他心里大概都有数了,看来是那六大强国惊惧石巢国的迅猛崛起,要联合起来发难了。赶在这个节骨眼来要开图石,真不是个好兆头。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干等着这场风波过去再做打算,没准时机没等到,反倒等来举国倾覆,到时候他们的开图石,就更没着落了。为今之计,只能变被动为主动,把他们几个变成棋子,送到那位辅国大人手中,尚且还会有一线希望。
想到这里,卓展轻拍桌子,倏然起身,嘴角勾,露出一丝笑意:“走,去宫城,拜会这位辅国大人。”
“啊?卓展,咱不吃饭了?”壮子老大不情愿地哭丧着脸。
“去宫城,有大餐招待你!”
卓展带着众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正拎着茶壶过来的小二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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