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任红军成了烧焦的骸骨(2 / 2)徐述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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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新娘是外地来的女子,还是一位上过学堂的女教师。四里乡,万人空巷。

这间茅草屋几乎快要被来人挤破。

谢雨穿着旗袍,是姐姐放在包袱里的。很合身,墨绿色的格子,掺杂着淡酒红色,色彩不冲突,更有一种别样的美。乡里人看着认为是奇装异服,旗袍,乡人们只在年画上见过。

但村人们把更多的目光注意到新娘的容颜,如此白里透红细腻的脸蛋,他们认为她是画中走下来的。不是老师,是戏子吧!乡人们用不寻常的目光评判。婚礼上,新娘觉得总有一双目光像锥子,扎着她,那人是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她叫刁兰英,人称任二婶,是任红军弟弟的老婆。

漂亮的旗袍只穿了一次,谢雨就再也没有穿第二次,把它压在箱底,成了一个迷糊而匆忙的记忆。

因为第二天,谢雨就要开始干活了,村里小学缺老师,村支书老早就在信中对任红军提过。穿旗袍进学校,乡下人会笑话的,入乡随俗吧,不过,谢雨穿的是那套军装,是当年他送的。

当她提着提包,走在通往学校的乡间小路时,总能看到路人们星星点点注视的目光。每次她在黑板上板书时,刚回过头,总能看到木头做的窗外有几颗头颅在躲闪,有嘀咕声“穿得好整齐”,在乡下,“整齐”二字,是漂亮的意思,是对一个人服饰的最大褒奖。这是一个村庄对一种服装的嘀咕,也是乡人对美的一种膜拜。

由于任红军根红苗正,一身正气,顺理成章地成了村里的民兵连长。

那时,已有村民盖起了小瓦房。任红军想给谢雨一个舒适的家,除了白天干农活开会之外,一有空就自己做土坯砖。几个月的辛劳,一窑砖做成了,接着准备烧窑,烧窑是最世间最辛苦最透支人体力的事。

装窑那天,任红军请了几个好哥们把生砖装进窑洞,谢雨腆着大肚子忙前忙后,为大家端茶送水,她憧憬着,新瓦房在向她招手。

闭上窑门,点火了,熊熊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这大火要将整窑砖烧得通体发红通体透亮,然后在窑顶上浇足水,那一窑青砖就大功告成了。

三天三夜,几乎是任红军硬是一个人顶了下来,偶尔有好兄弟杨玉成过来搭把手,他不想拖累他人。谢雨几次要帮忙,都被任红军逼回去了,那么娇贵且有孕在身的她,怎么可以干男人都干不了的活?

封上了窑门,要往窑顶上浇水了。先从小河里取水,再挑到窑顶,水的要求量巨大,又是任红军一个人硬撑着。那天晚上,天空飘着蒙蒙细雨,路滑,当午夜两点的时候,筋疲力尽的任红军实在撑不住了,当他担着水站在窑顶的边沿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扑向了窑的中心,还没冷却的红砖此时正是一口红色的熔炉,这熔炉里的物体正呈液体状,热浪滔天,任红军大叫一声,几秒钟后,他和通红的砖融为一体了。

谢雨闻讯赶来,被人扶上窑顶,只看到窑沿散落着两只水桶,一只绿色的军用鞋扔在一边,鞋上全沾着稀泥,她把那只鞋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心爱的丈夫,丈夫成了一团烧焦的骸骨,那发焦的刺鼻的肉体气息,令谢雨顿时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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