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三小姐沈小丙,一个已经随风而逝的倔强女子,不但容貌倾城,性格也是别具一格,在她短暂而美丽的一生,给人们留下了无法排遣的思念,在她的至亲好友心中,她依然活着,从未离开过这个尘世。
今天是她的诞辰,而她已去云游,那里是她的桃花源,而尘世只是她偶然的驻足,在人间留下抹挥之不去的倩影,让爱她的每一个人,徒留悲伤。
三天前,大家就开始为她的生日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此刻,即将隆重开始。
沈小丙和张小弋的孩子们穿着母亲生前最喜欢他们穿的盛装,穿梭在众人之中,尽管他们的内心很沉重,但只要有好玩好看好吃的,他们就会一时忘记了失去母亲的悲伤和难过,和一些来宾家庭的孩子们嬉戏打闹,俨然他们的母亲沈小丙还活着。
这个生日是康复后的张小弋为沈小丙举行的,这也是江赫银的意思。所有的生日费用都是江赫银承担,并一手操办了这次生日派对。
江赫银本来是想为了死去的小丙报复伤害过她的那些人,可如今,他自认为他要报复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回过头来,他又意识到最该得到惩罚的是他自己,是他亲手把小丙送上了不归路,他开始为自己的过错忏悔,而他忏悔的方式就是出钱为小丙做事,为沈小丙的所有亲人做事。在他看来,他出的这些钱就可以抵消他对小丙的歉疚。
江赫银在明健搬来“丛林别墅”不久也搬来了,这座豪华气派被丛林环抱的别墅,幽静无比,别墅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有门廊可供出入,南面是正门,之前没有开放的三个偏门,如今各有其主使用。明健走西门,他平时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他的那间房里一直很安静,没有人知道明健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离开。而江赫银也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来去匆匆,他走东门,像个神秘的骑士。
人们很少知道明健如今的现状,大家只是猜测,有人说,明健想做中国第二个“弘一法师”,也有人说,他离开了中国去了国外,可今天,他一身灰色西装,一条黑色领带,表情肃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和张小弋促膝交谈。
这两个既是连襟关系,又都深爱着同一个女人的男人,从他们交谈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依然介意着对方的出现,导致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使去了另一个世界,依然不能仅属于自己。
“今天是个好天气。”明健说着望了一眼窗外,他的眼神迷离,仿佛在逃避小弋的凝视,在他看来,小弋内心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送给小丙“丛林别墅”惹的祸。
小弋仿佛猜到了明健的心思,多日来他饱尝了失去挚爱的苦楚,他因此对爱着小丙的人起了怜悯之心,于是说道:
“丛林别墅是个风水宝地。”
“只要你和孩子们喜欢就好。我当初……”明健想说当初她送给小丙“丛林别墅”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找一个亲人来管理这座别墅,没想到却因此害了小丙。
“咱们不提当初了,大家就往前看,人生苦短,我对一切都释然了,包括小丙的离去,我都觉得是命运的安排。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爱是家园也是人生的归属,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离不开它,小丙尽管去了,可我们的爱依然在,难道不是吗?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如今有江赫银的资金做后盾,我觉得我们失去的上天用令一种方式补回来了。”小弋边说边看到明健铁灰似的脸,他的怜悯之心顿时一片茫然,他只想安慰痛苦中的自己才这样宽慰着别人。
“……”明健的沉默是厚重的,那是对小丙执着的思念,他深知,在小弋面前他是没有权利谈论爱,甚至悲伤都不可以,唯有沉默可以承受这份心底的沉重。
倒是小弋,他不得不显得释然而满不在乎。沈小丙留给他的三个儿女,是对他最大的慰藉。每天有他们环绕左右,小丙虽然变成了现实生活中的一个符号,没有她的日子,小弋和孩子们早已习惯了。
小弋的三个孩子由三个阿姨全天候照顾着,从起居饮食到日常琐事再到学业陪读,阿姨们一个比一个敬业。她们深厚的文化功底也不是一般保姆所能匹敌的。这要归功于江赫银,张依依、张腾起和张藤逸三姐弟的保姆皆是江从私立学校物色到的优秀教师,她们的薪水自然远远高于做教师的工资。
张小弋几乎不用为孩子们的成长操心,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只负责陪伴,他工作时间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他的孩子们。
而这,明健自然是明白的。他此刻一言不发,只听张小弋“高谈阔论”,一个念头不时闪过他的脑海——小弋失去了小丙,可他的孩子们得到了江赫银的半壁江山。
“江山”,是的。
江赫银对小丙是慷慨的,在她生前他的这份慷慨无用武之地,可现在,他可以自己做主为小丙做他想做的。可以说,他对小丙的孩子们倾囊都还嫌不够。
小弋正是利用了江的这一点才可以高枕无忧的吧?明健想。“换做我,不会接受这一切。”他最后看着小弋喃喃着。
“不接受?又何必呢,江是诚心实意的。”小弋不觉得接受江的馈赠是有失体面,他觉得这是江对自己的弥补,在他的思想里,欠的就要还!
此刻,室外响起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小弋和明健的谈话中断。
江赫银看到了他们俩在一起,他的内心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酸楚,是嫉妒?他不知道。人都没有了,还嫉妒什么呢?江赫银说不清楚。同时,他又是强大的,强大到逢人便说今天是沈小丙的生日,他面带职业性的微笑招呼每一个来参加生日party的人,这些人里面大多数是他和沈小丙共同的朋友。大家听说他要为沈小丙办一场像样的生日party时,都为他高兴,也为小丙欣慰。
在家人们的心中,沈小丙是鲜活的,她也同样鲜活地被朋友们所牢记。甚至,当张小弋把想给逝去的沈小丙办一场生日派对的想法告诉梅婷婷时,她也是欣然接受的。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张小弋疯了,竟然在自己和孩子们的伤口上撒盐,可现在看来,他做的没错,对所爱的人最好的怀念就是不要忘怀,在小弋心里,也不能忘怀。既然不能把小丙忘记,那就当作她还活着。
江赫银在和他的朋友们谈论小丙的时候,尽管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哀伤,但依然面带微笑,仿佛唯有这样,他才能真正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爱小丙,小丙活着的时候他从不承认,但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心底的秘密,无须任何人承认,也再无人说三道四,如今的江终于懂得了洁身自好的道理,居然是在小丙逝去之后。
在感情方面,江不再玩世不恭。他自说心已死去。活着的他如行尸走肉,而他的衣着依然是亮丽的,这个依旧光鲜的外表,在懂他的人眼里,多了一份从前未有的软弱。
即使是在因某事大笑的时候,张小弋和孩子们的眼里依然充满着淡淡的忧戚,令人怜爱,在常人看来,这份淡淡的悲伤是真正痛击心灵的。江赫银在他们的眼里,俨然一个慈善家,他们因此不像从前那样觉得江是令人讨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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