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五旬,大河正值枯水之际,炽热的日光照射着关中平原,大地皲裂成一块块地龟甲,河流一层层截断,渭河盆地是一片萧索。
那三秦之地的山像是被什么人从最上头直着劈开到最下头的,七八里的谷蜿蜒狭窄。谷里枯枝交错,杂草纵横,北风昂扬咆哮着卷起一道道沙尘。
峭壁上的青绿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那一片片枯败而没有营养的黄色,石头们生铁般锈着,任凭黄沙在身上时起时落。谷中偶有三两只野鸦在朽木枝头,注视着过往行人,亦或者是在腐朽的白骨上啄咬着,不知是觅食还是饭后闲淡?随着一声鹰隼的尖啸,它们倒是都各自散开了。
有人在谷中行走,透过那尘雾看去,那人正牵着马匹,哼着小曲儿,歌声嘹亮豪迈,悠闲地散步在这谷中。原本颇为安静荒凉的谷,却因此曲还有那马儿身上挂着的铃铛惊起了活力。
曲儿是《菩萨蛮》,要说来历的话那是三河地区脍炙人口的曲目,作者是著名的作曲大家季邕先生。
声音顺着左右山壁荡漾了上去,那鹰倒是不见了踪迹。
缘着谷中小道走上去,有一处驿站,还有几户人家,他们在此间道路中经营着一间酒馆,铁匠铺。
酒馆半掩着没有闭上,却破天荒安静的出奇,跟寻常打烊了差不得太多。门口一副布旗随风飘起又落下,忽高忽低。蹄铁连珠般脆响到旗下就打止。那人将缰绳缚在旗杆上,马平着脖子立着,甩了甩尾巴,抖了抖鬃毛,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后,便一动不动地站在旗下。那人拍了拍马的颈,捋了捋鬃毛才转身进店。
屋里很暗,不辨大小,只有些许阳光透过屋顶的裂缝挤了进来。
两三张粗木桌子,三四把长凳摆在堂中间,后面是一条长柜。长柜后趴着一个疤脸汉子,两只眼睛深陷肉里,渗不出光。那人走近长柜,伸手掷几枚铜子,摇晃着散落在长柜上。
那疤脸支起脑袋,也不看那铜子,随手从身后柜中拿下一个陶壶,一只碗,一个盘,一副长筷放在长柜上,又变着戏法地从长柜下面拿出一碟干肉,顺手把几枚桐子划到柜里。
那人从腰间摸出一把刀,割下一片肉往嘴里一丢,只是嚼了一口便咽下了肚,就着一口酒便开始吃下一片肉。
“这天下能把鱼肠用来割干肉吃的可不就只有你辛何士了吗?”疤脸支着脑袋,只是看着对面的人吃肉,倒是有些无聊,开口闲谈道。
“都是刀,为何彼刀能割肉,此刀不可。”辛何士低头割肉,没有抬眼。
“当然不可,此刀是勇绝之刃,用之以弑诸邪鄙,岂是寻常屠狗屠猪之刃?”疤脸故作鄙夷。
“诸邪鄙与猪狗何异?”辛何士抬起头看了看疤脸一眼,将一块肉塞入口中,随即低头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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