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意思,把你们二人给吵醒了,再睡一会吧。”
郅正好心好意,可在兵卒马三、张四二人听来,那可就是赤裸裸地讥刺,二人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头如小鸡啄米,跪拜臣服。
“郅家老爷,我们错了,真的不敢再偷懒了!饶了我们这一回!”|
“说的哪里话,本吏说了,让你们休息一会,你们也不容易,从白天站到晚上,辛苦了。”
郅正说完恭敬施了一礼。
“哎哟,郅家老爷,您这大礼我们哪里承受的起啊,我们的真的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吧。”
兵卒马三、张四还是不肯相信郅正就会轻易地放过他们,毕竟他们二人曾经在郅正当官以前。
郅家老大老二去外地做官后,欺负过郅家母子,如今郅正当了官,还不得好好惩治挟私报复他们两个啊。
“本吏最后说一遍,你们再休息一会,听明白了吗?”
郅正扶起二人,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郅家老爷,您当真没逗趣我们兄弟二人?”
兵卒马三、张四求证道。
“行了,废话说太多了,还有如果一会门下贼曹章散章大人带人巡夜路过这里时,你们睡觉休息,就说本吏命令的,就这样,告辞了。”
郅正转过身背对二人挥了挥手。
“谢郅家老爷。”
兵卒马三、张四拱手再拜,直感叹郅正这小子年岁虽小,却能做到以怨报德,难得啊。
“对了,别睡过了头,午时一到,就关闭城门!”
“唯!”
郅正短暂停留,一抒思家之情,带人又想西巡夜而去。
“少爷,刚才你念什么呢?”
书童孟浪好奇心重,一直等机会问呢。
“想家了呗。”
郅正随口回道。
“少爷,咱家可不就在这里嘛,想家就回呗,估计也没人敢说你什么。”
书童孟浪还是没有听懂,毕竟他不知道郅正真正的身份。
“浪啊,你说一个人最悲惨的事情是什么?”
郅正有感而发,歪过头看向了书童孟浪。
“那还用说嘛,穷呗,就跟老爷自尽以后,家道中落,受人欺辱,还得忍气吞声,这肯定是最凄惨的事情。”
书童孟浪心直口快,想都不想,根据自己遭遇,张口就来。
“不对!不对!”
郅正直摇头叹息。
“那少爷你说。”
书童孟浪期待地看向郅正那暗淡隐约藏着泪痕的眼眸。
“一个人经历最悲惨的事情就是生无扎根处,死无葬身地。”
郅正说完又长叹一声。
“少爷为何最近如此悲观?这反倒不像是你了。”
自打少爷半月前染病昏迷不醒后至今,每每长吁短叹,感叹人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是脑子烧坏了,还是心里变态了。
“人嘛,七情六欲,其中最温暖最伟大的就是思念一个人,一个家,你啊,还小,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郅正不能再多说了,要不然自己憋了这么久,还真就会在情绪地带动下,跟书童孟浪说了实情。
“是,是,是,少爷,就你聪明,就你懂得多,行了吧。
可我真的不明白,那看守城门的兵卒马三、张四曾经是如何欺辱咱们家的,仗着是个军伍痞子,偷了咱们家东西,还打我,少爷你怎么就轻易饶了他么呢?”
书童孟浪心胸狭隘,是个十足记仇的人,不过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寻常人嘛,哪里能做到圣贤书中写的那样,郅正也是颇为理解,要不然之前在酒肆就不会替孟浪撑腰了。
“若我并非掌讼断狱、洗冤禁暴的门下游檄,我肯定会跟你一样,今天狠狠地收拾他们,挟私报复。
可我既然做了这门下游檄,护佑一县的安宁,那么就要做到心正而直,以身立命,以法立心,藏不得半点私。
若藏私,一来会被人利用,二来会堕落,三来影响判断,从而以至于误判冤案,小事还好。
若是人命关天的大案,那可就相当于害人无辜性命,到最后一错再错,致使冤案迭起,百姓看不到郎朗青天,即便是我死,也不能洗去一身的罪孽。”
郅正严于律己,可不想让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歪路,那可真就还糟蹋了亡父贤名、辜负了慈母敦敦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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