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宾看着汪祁年倒退出门,这才转身匆匆离开,离开时,他的腰还是弯着,脸上笑容渐渐消散,眼里散发出一抹厉色,只是一现就消散了。
秦宾轻轻叩击桌面,望着门外突然道:“还站在外面作甚?进来吧。”
门口转出一个眉清目秀少年,少年提着长袍跨过门栏,这才一步一趋走了进来,站在秦宾面前
“爷爷。”
看着嬉皮笑脸的孙子,秦宾很是无奈。
这是他众多孙子中最受宠的一个,也是被他父亲打过最多的一个
秦宾的儿子不少,孙子就更多,众多孙子中,就这一个最受宠。
这孙子自从会爬,就开始调皮捣蛋,不是让护卫追着太阳,看看太阳落下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就是学鱼在水中游,结果差点淹死,稍微大点,他又对鸟产生好奇,觉得人为什么不能在天上飞
飞天研究以护卫摔断一条腿告终,然后他又对做陶罐的窑洞产生兴趣,成天在窑洞里钻进钻出,整个人变成了黑人,差点连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调皮捣蛋好啊,整天板着个脸,装作一本正经的人,秦宾见得不要太多,孙子对各种事情充满了好奇,总比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只对女人有兴趣要强。
天真烂漫的孙子,是秦宾每日忙完公务后的开心果,当然是疼爱得不得了,每次自己儿子要打孙子,这乖孙子也很机灵的往他这里跑搬救兵,这更让秦宾开心不已。
“刚才爷爷跟人说话,你都听到了?”
“爷爷,这世上真有天神?”
秦宾看着孙子那乌溜溜乱转,好奇的眼睛,心头思索答案。
对这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孙子,秦宾当然要竭尽所能解开他的疑问,只是,这问题有些不好回答。
几十年人生阅历,秦宾很想说天神是人自己造出来安慰人的,真要有天神存在,秦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怕是早就遭遇天谴了。
秦宾见了不少好人,只是那些好人都活不太长,倒是不少被人诅咒“遭雷劈的”、“天杀的”坏事做绝之辈,能逍遥快活到自然老死。
这像有天神的样子?真有天神,求了那么多次,拜了那么多回,怎么不见天神显灵?怎么不见天神将外族蛮子都化为灰烬?倒是外族蛮子常常侵入西域繁华之地,大肆抢掠杀戮。
要说没天神,严县不就出现了?你说他们招摇撞骗?可他们并没做什么,他们只是招些学生,顺便用些珍奇异宝换些粮食布帛。
那些珍奇异宝大多都进了秦家,让秦家商队贩卖到各地去了,这让秦家大赚了一笔,只是秦宾有些隐隐的担忧,那些东西贩卖到北方戎人地界,同样很受欢迎,可戎人是不产粮食的,要是东西贩卖太多,让戎人没钱问他买粮食
今年入秋戎人没有南下,或许明年戎人南下更加迅猛?蛮夷没吃的,又没钱买,那当然只有一个选择,南下去抢劫了。
以天神无所不知的能力,自己将东西卖到戎人那边,天神应该知道吧?不知天神对明年戎人可能南下,会如何反应?还是像对江阳国逆子弑父篡位一样,没有反应?
秦宾摇摇头,将心中那些想法赶了出去,天神世界,非凡人所能揣度。
“天神自然是有的,你看这桌子,这椅子,这水壶,这璆琳做的茶碗,其他或许还能仿制,这无色透明璆琳制茶碗,除了天神,谁又能做出?爷爷还没老眼昏花,连宝物都无法分辨,听说那里还有整块精铁打造的器物,还有天上飞的宝物爷爷打算让天雄跟着天神学习,那里怕是很苦,不知你愿不愿意?”
秦天雄连连点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自从听闻严道那里有人能在天上飞行,秦天雄就动了去严道的心思,只是他那父亲是绝对不会放人的,原本求爷爷求了好多次,尤其听闻那边会飞的天神在招收学生,秦天雄心思更是迫切,可平日有求必应的爷爷这次却装聋作哑,常常顾左右而言他,求了数次,秦天雄都死心了,没想到今日却听到爷爷自己主动开了口。
“刚才汪祁年所说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不过是先去林庄,学些天书文字,天神语言,爷爷不会怕是担心孙儿学不会那些吧?”
秦宾爱怜地将青筋显露的手,放在孙儿头上轻轻抚摸,微笑摇头:“不光如此,林庄不比王都,那里荒山野岭的,吃穿住宿,都不比家里,况且天神招收学生,是要学生自己做事的,那个汪祁年废物一个,连事情都没问清楚,就迫不及待过来请功。他以为你爷爷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哈哈哈哈”
秦天雄也跟着笑道:“那是,我爷爷是什么人,堂堂大司徒,能被人轻易糊弄还怎么管理整个王国?”
秦宾摇了摇头,他说的与自己孙子所想的完全不同,只是他不会将这些告诉自己孙子,孙子还谁知道汪祁年那个蛇鼠两端的马屁精会不会将孙子绕糊涂了?有些事情让孙子说出去,虽然没什么,可能避免还是避免为好。
“严道那边你叔叔传信过来,说是江阳国刘挺,就是那个很受前国王喜爱的七王子,拜入天神后,所有护卫侍女都没法带去,只能孤身跟在天神身边,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有传言,说是刘挺因为事没办好,还被天神责打过,天雄,爷爷很疼你,从小到大,可是连打也没打过你啊,一想到你要真跟了天神,爷爷总觉得这心里很慌。”
秦天雄一扬脖子:“孙儿不怕挨打!能跟天神学东西,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事,孙儿一定用心去学,专心去做,定会让天神用心教授于我!”
秦宾老怀大慰:“好孙儿,好孙儿,不愧是咱秦家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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