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呢,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你呢。我看到你屋里墙壁挂着的照片了,你还是解放战争的英雄吗。能不能和我讲讲战场的故事?”
“这……”
“讲嘛,讲讲嘛。”
李芸燕像个好奇心爆棚的小女孩,下意识伸手抓住曹安堂的手,就怕他跑了。
曹安堂还真没想跑,只是第一次被女同志抓住手,那张脸腾的下就红了起来,傻愣在原地。
他发愣,李芸燕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抽回手。
月夜下的年轻男女,全都心慌的好似有小鹿在胸口乱撞,曹安堂握了握拳,心里带了点怅然若失,但赶紧将某些歪心思从脑海里祛除,主动打破尴尬。
“李芸燕同志,那我就给你讲讲战场的故事吧。就从,就从济南战役开始说起。那是四八年的九月,十六号午夜,我所在的华野九纵……”
像所有过战场的人一样,曹安堂说起来战场的故事,就根本停不下来。
夜色越来越深,凉意渐浓。
可他想起来那些过往就是满心的热血沸腾。
“……再之后我们就到了徐州,那时候我们连就剩下我……呃?”
曹安堂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扭头就看到李芸燕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小石桌睡了过去。
这位年轻的女同志,来到陌生的祝口村,开展了一天工作,怎么会不累的。
曹安堂慢慢放下“指点江山”的手,蹑手蹑脚拿起来桌的稿件放进包里,小心翼翼向后退,生怕吵醒了李芸燕。
只是等退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又觉得不妥,再轻轻走回来,伸手帮李芸燕将身披着的厚衣服盖好,转身去往门外。
但又是在门口回头,依旧觉得这样不行,第二次走了回去,轻轻推了下李芸燕的胳膊。
“李芸燕同志,回屋睡吧。”
轻声的呼唤,换来的是一声迷迷糊糊的呢喃:“别吵我,让我睡一会儿。”
曹安堂心说,没不让你睡觉,可你得去屋里啊。夜里天凉,在院子里睡一觉,壮小伙都要变病秧子的,更何况是你这么个身子骨瘦弱的女同志。
几次推搡,都不见李芸燕有任何醒过来的征兆。
曹安堂觉得无论如何是不能把她放在这不管的。
“李芸燕同志,我向马克思保证,绝对不是要欺负你。”
说出这句话,曹安堂一咬牙一狠心,弯腰直接将李芸燕横身抱起,双臂尽量前伸,脑袋也是高高扬起,完全凭着感觉向屋里走。
从小院到里屋,曹安堂就感觉比当年怀抱炸药包冲炮楼还紧张,万幸,革命终究会胜利的,总算是来到了里屋床边,小心翼翼将李芸燕放好,再把被子拉过来盖好。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过程,却让曹安堂紧张得大汗淋漓,逃跑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家。
柔软的铺盖床,脸红得像红苹果一样的少女,双眼紧闭,往被窝里面缩了缩。
而月色下那个慌张离开的身影显得有些狼狈。
一直来到村口,曹安堂的心绪才彻底平复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周围,静谧的村子里各家各户早已经睡下,不会有人看到刚才那件事情,也就不会对李芸燕同志说三道四。
想到这些,他挠头笑笑,迈步前行,只是去的方向并非徐老财家的老宅院,而是直接出了村子,来到村头土路和外面大路的接口处。
路旁边沟里,高高的麦草垛子因白天的雨有些潮湿,曹安堂走近一点,轻咳了声,随后用低沉的声音呼唤道:“猛子?”
话音刚落,草垛另一侧顿时闪身出来个年轻小伙子,相貌端正,身板笔直,手里提着一杆三八大盖,枪头装好的刺刀在月色下反射着寒光,锃亮无比。
“安堂哥。”
小伙前一步,啪的下立正站好。
曹安堂欣慰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猛子,辛苦你了。”
“报告,保护祝口村村民,保护集体财产,为革命建设工作赴汤蹈火,不辛苦。”
猛子,大名曹安猛,是曹安堂当祝口村民兵队长之后,从村里挑选出来的最有能力的一个,当做祝口村下一任民兵队长来培养的。
猛子也没辜负曹安堂的信任,两年来成长了许多,和村里人关系融洽,也通过学习认识了不少字,思想觉悟提高,更重要的是……
“猛子,你的入党申请,级党组织已经批准了。”
“真的?”
猛子激动的有些不敢相信。
曹安堂笑得更开,抓着猛子的肩膀,震声道:“当然是真的。明后天的找个时间,和我一起去镇,和其他村新入党的同志一起宣誓。”
“是,保证不辜负党和国家和人民的信任!”
猛子激动无比,曹安堂也跟着高兴,祝口村终于不再只有他一个党员,他在村子里的工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那一刻似乎有很深的感触一样,欣喜之余认真说道:“猛子,成了党员之后,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这个身份,带着全村人一起过好日子,明白吗?”
“明白。”
“嗯,那就好。有你带领全村,我也就能放心的走了。”
“走?安堂哥,你要去哪?”
“我,我听组织的安排。”
曹安堂抿抿嘴,没再多言,有些事情他早就在做了,申请资料也递交去了很久,只是组织一直没有下达指示,他也不能擅自做决定。
“算了,先不说这些。真等组织安排了,我再来和你交接工作。现在,猛子你和我说说,今天有什么工作的问题和特殊的发现吗?”
“报告,村子的守卫工作一切正常,带动其他同志进步的工作进展不错,曹定元和曹定年两兄弟已经可以读懂简单的报纸新闻了。至于特殊的发现,安堂哥,我今天发现四叔他拉着几袋粮食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呢,他是不是去找栓子哥了?”
“小栓子!有没有在村子周围发现小栓子的踪迹?”
“报告,没有。就是感觉四叔四婶都不太对劲,这些天四婶好几次找我,话里话外好像都是要打听栓子哥的事情。我把能说的说了,她也没咋样,就是整天关着家门,从不让外人进去一步。安堂哥你说四叔四婶不会也在密谋什么吧。”
“哎,别胡说。没有实质证据,不准随便怀疑任何一名革命群众。”
“是!”
猛子认真点点头。
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曹安堂难免心中有些猜测。
正思考的当口,远处毛驴车铃铛响,曹安堂和猛子齐刷刷看过去,那正往村子口这边走的人,可不就是四叔曹业生吗。
曹安堂反应迅速,拉着猛子躲到麦草垛后面,审视的目光看着外面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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