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胡爱国急忙伸手拦住俩人。
“我说你们这帮小年轻,傻不傻,好孬分不清楚就往冲。”
“胡队,你这啥意思?”
“啥意思?来来来,我悄悄说给你们听。”
胡爱国压低声音冲着两个小年轻耳语几句,原本对安排妇联女同志协助工作这事特别热衷的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头也不回朝外面跑去,那架势恨不能插一对翅膀立刻飞回自己的村子。
胡爱国老怀欣慰地拍拍胸口,带着一抹笑意看向妇联办公室那边。
“安堂兄弟,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看你自己努力吧。”
一声自言自语,倒背双手而去。
外面的人都走了,县政府大院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曹安堂的心不太宁静。
坐在妇联办公室靠墙的椅子,感受到对角处两个年轻女同志时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他就如坐针毡,几次张口想问问为什么喊他来这,可对面三屉桌后面坐着的李芸燕,始终在伏案疾书,根本不看他一眼。
一片乌云随风而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顺着窗棂潲进屋内,打湿了窗边的文件纸。
曹安堂不敢说话,唯有默默起身,去到窗边,伸手关窗户。
咔哒一声,窗户关闭,可也是随着他手臂伸展的动作,怀里的报纸卷掉落在地。
再弯腰捡起来包着四十九封信件的报纸包,轻轻弹了下面的泥土,没等有下一步动作,那边已经长时间伏案疾书的李芸燕突然抬起头来。
“曹安堂!”
“啊?”
“从这到祝口村有多远?”
“五十里路吧。”
“这么远?那你平常都是怎么来县里?”
“以前是走着来的,不过,今年年前的时候,县里给配了自行车。”
“自行车啊,那你会不会载人骑车?”
“会啊。”
“会就行。”
李芸燕似乎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案,微微点下头,扭身从座椅后面拿起来个有些褪色但很干净的公文包。
包的一侧印着“青岛市妇女联合会先进工作者”的弧形红色字体,半弧中间那个大大的“奖”字夺人眼球。
“曹安堂,这包里装着我工作需要的材料,还有些私人用品,你帮我拿一下,待会儿挂在你的自行车车把。”
“哦。”
曹安堂下意识放下某些东西,抬胳膊将公文包接到手中。
把包提过来了,他才意识到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哎,李芸燕同志,你的包为什么要挂在我的车把?”
“待会儿你要骑车载我,我的包不挂在你车把,那放哪?”
“不是,我为什么要骑车载你啊?”
曹安堂很耿直的一句反问,还没等李芸燕回答,就换来办公室对角处两个年轻女同志的捧腹偷笑。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榆木脑袋吧。
“不准笑。”
李芸燕扭头看向那边,瞪了瞪眼。
两个年轻女同志赶紧捂住嘴,可眼眉间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李芸燕有些气恼,伸手从曹安堂那边把公文包抢回来。
“曹安堂同志,不是你自己申请的要妇联同志去村里协助你展开妇联工作吗。我这个县临时妇联主任亲自去帮你,你还有意见?行,你不载我,我自己走着去。”
说完这句话,李芸燕将刚刚写了半天的东西放在那两个年轻女同志的面前,交代一声这几天的工作安排,明确她回来之后要验收工作成果,这才快步出门。
而曹安堂依旧傻愣愣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呢。
直到一位女同志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曹安堂,你快去追啊。李主任要去你们村指导妇联工作,你还真让她走着过去啊?”
“不能,不能,她一个女同志哪能走那么远。不对,是她一个县里工作的女同志,去村里像什么话。”
曹安堂这才稍稍有些回过味来,快步追出去。
其实,也不是曹安堂反应迟钝,而是他根本没想过会是李芸燕亲自陪他回祝口村开展妇女解放运动。
毕竟,村里和县里的情况相差太多,最起码也应该是熟悉农村风土人情的人过去。曹安堂本想着,如果李芸燕不好指派,他主动申请老胡家的嫂子陪他一起。
胡家嫂子连胡爱国都能修理了,这思想觉悟和工作能力肯定是不用怀疑的,在村里遇不讲理的,也能应付一二。
但李芸燕不一样啊……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县城大街,李芸燕听到曹安堂的解释,非但没消气,反而气得脸颊更红,怒气冲冲质问:“曹安堂你说这些什么意思,是嫌我思想觉悟不高,还是嫌我工作能力不行?”
“不是,李芸燕同志误会了。你的思想觉悟和工作能力都没问题,主要是现实情况你不了解。村里他就是和县里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是村里出来的,我就是城里来的妇联同志解放的。你凭什么就不相信我能把工作做好?”
“呀,李芸燕同志,我没不相信你。主要在于理是这么个理,可事不是这么个事啊。总之,总之你和我一起回村,他不叫个事。”
“我看你不叫个事。曹安堂,你放心,我不和你一起,我自己走着去祝口村。我这青岛调派来的妇联工作人员,不给本地同志添麻烦。”
“不是,李芸燕同志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不听。”
李芸燕怒气冲冲在前面走。
曹安堂推着自行车,小跑着去追。
天的乌云也有些调皮,似乎认准了地的这对男女,一直追着他们的脚步,往祝口村的方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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