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望着他,鸠浅才意识到自己有感而发,在这两个人族巨擎面前讲了好大一通,顿时有些尴尬。
班门弄斧?哎呀,又吹牛了。鸠浅心里有些难过,不舒服,他记起秦微凉曾经告诉过他,男子汉说话若总是胡吹海夸,乱绉一气,就会显得此人浮夸,不稳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口若悬河等于大嘴巴,是不好的性格。
鸠浅挠了挠头,趁他们还没有想到要去责怪他的口无遮拦,无声地嘿嘿一笑,赶紧拍拍屁股溜到了一边。
待到鸠浅走后,出身于齐一门和风雪庵中的两位相视一眼,然后沉思良久,最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道:
“受益匪浅。”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孩子,真不愧是人中之镜。乱世之中,于红尘里行走的人镜,太过珍稀,我都迫不及待想见到他身着白衣的样子了。”谈何易有了打算,他要把鸠浅送到齐一门去。
“尾猴,还请不要自误,更不要误人。”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害他?我保护他还来不及呢,你难道不知道齐一门唯才是举,最爱惜世间的人才么?”
“我不是担心齐一门会对他有心加害,只怕你们无心之失会害了他呀。”光头和尚语重心长,颇有些眼见良才美玉要被糟蹋,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惋惜与遗憾。
“还请详解!”谈何易学了和尚的语气,问了一句。
“以史为镜,方知兴替。”
“再详解,我不想于此紧要关头去花费时间感悟。”哪怕,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悟出来。
“纵观人镜现世,他们可有过好下场?”
“下场何谓好?何谓不好?”
“最少活过应有岁月的大半,不为人毁,方是好。”
“这个怕是说不准吧?”
“准的。世间人照镜子,不管镜中人多丑陋,他们都不会痛恨将脸凑到镜子前面的自己,而只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痛下狠手,砸了镜子。莫高看了人心啊,尾猴。”
“屠狗,也请你不要低估了人心。齐一门中白衣过处,皆是问心无愧。”
行路难自问已经走过了世间几百载风雪路,不忍心告诉身前的白衣你们那样的人其实是极少数。
“罢了罢了,不争也罢,我只求那风雪庵中僧人运气好些,不要总是救了他人的同时也撞破了他人的秘密,最后救了人反而被人灭口。”
“还请节哀。我佛慈悲,风雪庵功德无量。”
“尾猴何必欺骗于我?齐一门出了名的不信轮回,只信因果教诲,根本心中无佛,又何苦要为了劝慰一个行路艰难的僧人而违背自己心中所信呢?你忘了先前人镜所指出的齐一门白衣所束么?还请不要无端施舍怜悯。”
“我在齐一门时,残酷的东西见了太多,习惯了打些善意的诳语,屠狗见谅。”
“罢了罢了,齐一门白衣束梦之人皆是傲骨铮铮,顶天立地,也不比风雪庵赤脚走在滚烫的石头上容易。”
“世间事,谈何容易啊。”谈何易想,这大概就是恩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的用意了吧?
“听你这样感叹,我突然明白了为何那孩子更喜欢长歌当欢。”僧人恍然大悟,有些遗憾。
“嗯?”
“风雪庵和齐一门皆是背负苦难,吞咽苦难,相伴苦难行走于世间。而长歌当欢,则是,与苦难擦肩而过,寄情山水,声色,于苦中求欢。哪种更符合这世间呢?”
“我觉得是前者。”
“我也觉得是前者。”
“可他是人镜。”两人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眼,别过头去,心里都有些失落。
人镜或许才是对的,而他们只是照镜子的人。照镜子,自然是只能看到自己的样子。
“不行,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人镜,太过于珍稀,他的一言一行,都可以改变世间许多人的心性。这样的人,齐一门断然不可错过。”谈何易和很多白衣一样秉承着人定胜天的念头,坚信人力相合,可以排除万难,驱散黑暗,做成人间万般不可为之事。
“齐一门出来的人就是这样,总觉得人定胜天,殊不知冥冥中自有天意。”行路难有些欣慰,虽然嘴巴里说的话不甚动听。
“屠狗,你佛慈悲,还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呢。怎么,天要你死你还不挣扎了?就算你不挣扎,总得允许我们挣扎吧。”谈何易挑了挑眉,丢出一个必胜的话头。
“挣扎!必须挣扎!岂能不挣扎?我们这些行脚僧,虽终日躲在幽静之中,嘴上不说,实际上深爱着这人世间的繁华呢!”行路难有些激动。
“哈哈哈,风雪庵的苦行僧说自己爱世间繁华,屠狗,你破戒啦。”白衣哈哈大笑,喜不自禁。
“我们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只应信奉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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