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颜淡然笑道:“笔墨都是现成的,既然安大哥有此雅兴,索性我这画虽已粗成,两边却甚是空泛,安大哥不如就在画中题词正好助我完成此画了。”
安继业连连摇头道:“这可使不得,我文笔不通没得污了林姑娘的苦心之作。”
林红颜道:“安大哥此言差矣,此画得遇知己既是它的的福分,亦是对我的肯定,又怎会污了它呢?安大哥若是执意不肯,莫不是嫌弃我的拙作配不上大哥的神来之笔吗?”
安继业见状也不好再做推辞,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拿起一只产于宣城的宣笔饱蘸浓墨,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提笔挥毫在画中空白处写下了一阕《浪淘沙》:
“妙笔画丹青,神曲飞天。轻罗舞黛转流云。我见犹怜灯影下,玉手红颜。
“几度梦回中,盛世长安。江山犹在碎如织。仗剑凭栏观乱世,豪气冲天!”
写罢之后,安继业犹觉意犹未尽,于是提笔在画中另一处空白处一蹴而就,又即兴写下了一阙《虞美人》:
“红颜玉手生花笔,罗袖飞天舞。流连婉转画中仙,虽是红尘笔触亦生烟。
“梦回盛世长安处,已是江山改。满腔豪气斗冲天,仗剑江湖策马踏平川!”
“好词!”林红颜和真宁读罢齐声赞了一个好,真宁拍手笑道:“更为难得的是两首词中竟然都有林姐姐的芳名。满腔豪气斗冲天,仗剑江湖策马踏平川!看来安大哥这两首词既是为林姐姐而作,同时也是在抒发自己的心胸抱负呢。”
林红颜俏脸微红,此刻犹自沉醉于安继业两首词的意境之中。只见两首词皆用一手狂草写就,笔势连绵回绕狂纵奔放,笔锋遒劲有力直透纸背,竟然把个林红颜看的如痴如醉。
安继业摇了摇头道:“一时兴起之作断断算不得什么佳作。只不过诗歌合为事而作,这两首词倒也算得上是应景抒情了。”
安继业一番话将林红颜从痴迷的状态中拉了回来,轻抚着画纸长长的吁了口气道:“词是好词字是好字,安大哥不必过谦。真没想到安大哥不仅仪表堂堂身怀绝世武功,在诗词书画上亦有如此境界,若非生逢乱世,又何愁没有没有施展生平的舞台呢?这两首词端的赋予了这副飞天图一股神韵,实为点睛之笔。不知安大哥可否将这幅画赠与我?”
真宁也点头说道:“林姐姐说的甚是,不过即便是生逢乱世,凭着安大哥如此了得的本事想要施展毕生抱负也有的是舞台呢。”
安继业笑道:“画是由你所画,词是为你而作。原本就是你的,林姑娘又说什么赠不赠的呢?倒是两位姑娘一番谬赞,着实让安某羞愧难当了。”
林红颜点了点头道:“我们姐妹二人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绝非谬赞,安大哥也不必过谦。真宁妹妹说得对,乱世也一样有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我看安大哥的两阙词中大有于乱世之中做出一番作为的心志,安大哥一定会在这乱世之中闯荡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说罢,招手叫过丫鬟红梅嘱咐道:“明儿个一早把这幅画送到街头刘家的装裱铺细细的装裱起来,我要将此画常带身边。”
此刻,窗外月上枝头已是深夜,但是合欢楼内却迎来了一天之中最热闹的的时刻。楼堂之内人声鼎沸,林红颜的闺房内却格外安静,只有三个人的轻声交谈。
又聊了半晌之后,林红颜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安大哥一路劳顿也该好生休息一下了,只是这合欢楼越是这个时辰越是异常喧嚣,恐怕扰了安大哥的清净。”
安继业笑道:“我这人向来沾枕头就睡雷打不动,这点声音全当是催眠曲了。只不过我一个大男人住在林姑娘的闺房之中实在是多有不便,恐怕会污了林姑娘的清誉。”
林红颜淡然一笑道:“我一个红尘女子还有什么清誉不清誉的?安大哥只管住下便是。我这屋子房间甚多,安大哥便在偏室住下,我和真宁妹子住在我的房内便是。”
林红颜话音未落,忽听得房门被敲得山响,随后却见老鸨推门而入,一脸冷笑的看着安继业道:“哎呀,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我家红颜姑娘可是处子之身,多少达官贵人打破了头争着要给红颜姑娘破身呢,这破身子的银子早已炒到了十万两之巨!况且五日之后云家便要迎娶红颜姑娘过门,十万两订银都交了,我怎么也得保红颜姑娘个清白不是?官人与红颜姑娘把酒言欢,听曲唱词还可以,若是深夜留宿在这里只怕是多有不便!万一传了出去,我家红颜可就不值钱了!”
老鸨的一番尖酸的言语,早已惹怒了一旁的真宁,正要发作却被安继业一把按住。安继业道:“话糙理不糙,你这话倒也在理。既然如此,你便另给我们寻间屋子住了便是。不过我有言在先,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给林姑娘赎身的!云家给你十万两,我便给你十五万两!前提是从今天起林姑娘便不再接客!你听清楚了吗?!”
“十五万两?”听到这个数字,老鸨眼角不由得一阵抽动,心中更是狂跳不已,十五万两便是再开两间这样规模的合欢楼都富富有余了!莫说她只是一个行院的老鸨,便是贵为一州的节度使听到这个数额也足以心动了。老鸨满脸堆笑道:“哎呦,我的大官人啊!冷丁说出十五万两这么大的数字真真的吓煞奴家了!既然官人出手如此豪阔,那么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了,十五万两见银交人!”
看着老鸨竟然摆出了一副伸手要钱的姿势,安继业不由得笑道:“十五万两那可是一万五千斤!就算是全用黄金也得一千多斤,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背着一千多斤的金子四处转悠了?给我二十天的时间,我把金子给你运来如何?”
老鸨虽然心中不满,却无奈安继业所说的也是实情,只能撇了撇嘴道:“二十天我可等不了!五天之后,只等云老爷子寿诞一过,云家可就来接人了,到那个时候我可是真没办法喽。”
安继业道:“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是江湖中人,云家也是江湖大家,都是江湖人此事自有江湖上的解决办法。”
老鸨闻言心下大喜,既不用自己出面得罪云家,还能多赚五万两银子,如此美事何乐不为呢?于是复又满脸堆笑道:“如此甚好,那就依着官人了,只要官人能把云家的事情摆平,我便等你二十日来迎娶我家红颜姑娘了!不过说归说,做归做!在见到银子之前,你还是不能睡在红颜姑娘的屋中。我这就去给官人寻间上房,左右就在我合欢楼内,官人什么时候想见红颜姑娘还不是走几步的事吗?”
安继业点了点头道:“依你便是。只不过我这小兄……我这妹子一个女儿家和我同住一屋实在多有不便,单独一人住在你这烟花之地我也着实放心不下。便让我妹子暂住在红颜姑娘房中可行?”说罢掏出两锭金子抛给老鸨,接着说道:“这两锭金子全当这几日的茶饭钱了,可够?”
老鸨掂了掂怀中的两锭金子足有二十两,满脸灿开的笑容直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挤得扑簌簌的如同白面一般纷纷落下,嘴上连连说道:“够够够!足够!!官人放心,保管您住的是最好的房间,吃的是上等的山珍,享受的是最高的服侍!官人若是虚火憋得慌,只管开口,我这合欢楼里好姑娘多得是,保管服侍的官人舒舒坦坦的!”
安继业皱眉说道:“闭嘴!我年纪轻轻的哪来的什么虚火?没得污了人的耳朵,下去吧!”
“得嘞!”正应了那句俗话——给钱的就是大爷,尽管安继业语气颇为不善,但是老鸨不仅不以为忤,反而满脸堆笑的退出了屋子。
如此一来,安继业和真宁二人就暂时住在了合欢楼里,每日里和林红颜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倒也惬意,单等五日之后云啸天七十寿诞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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