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比较迟钝,好多年都没哭过了。”周萌不好意思地对白雪凝说。
“不用怕,我有办法让你哭。”白雪凝很兴奋的样子,毫不避讳地拍拍周萌的脸:“最不济我还能一耳光把你打哭呢!”
在起哄声中,另外几对自告奋勇的搭档站上了舞台,随着张老师的命令,比赛就算开始了。
不出周萌所料,没学过表演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在喧闹的环境里说哭就哭,尤其是搭档也没经验,完全是在帮倒忙。
旁边的一组搭档就是例证,男生努力引导女生,讲着一个蹩脚的言情故事。女生本来还绷着脸用力挤眼泪,结果反倒被同伴逗乐了。
“别管别人。”白雪凝伏到周萌耳边说:“先把这个喝了。”
周萌连忙收回目光,发现白雪凝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红酒,斟得几乎溢出来,顶正常三杯的量。
“我不会喝酒。”他想起刚才喝了一口别人给的酒,现在嘴里还不是滋味。
“别废话,快喝!”白雪凝像调皮的小孩一样,举着酒杯就往他嘴里灌。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便推开白雪凝,也怕弄脏了新买的衣服,只好闭住气,把酒液猛往下吞,眨眼工夫大号的高脚杯就见了底。
“看着我的眼睛。”白雪凝放下酒杯,拉住他的双手:“我给你讲个故事,肯定能让你哭。”
说也奇怪,这酒就是普通的长城干红,度数不高,可上头奇快无比,胃里的恶心还没反上来,头已经发晕,白雪凝的声音变得飘飘荡荡,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随风而来。
“一个家里有爸爸、妈妈和姐妹俩,姐姐叫雪,妹妹叫心。”故事有些没头没脑,但周萌立刻听进去了。“原本他们打算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可一天有人来找他们,想说服他们去做伟大的事业。妈妈愿意,爸爸不愿意,于是家就散了。
妈妈带着心来到学校,在一片森林里,那的房子都是白竹子做的,树都会唱歌,心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地方。”
神智开始模糊,周萌觉得白雪凝的脸扭曲变形得像一幅抽象派画作,唯有一对眼眸还清晰完整,只是里面的神色不对。
尽管只相处了半日,但白雪凝的眼神已经深深印在他脑海里。那种暖暖的感觉,就像春水里的涟漪,动静间能把人的心也融化掉。然而现在,白雪凝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苍茫,仿佛是空白的空间,等着神用造物去填充。
“妈妈和心在学校里遇到一对兄弟,哥哥叫博,弟弟叫亚,心崇拜博,喜欢她的却是亚。亚会用自己做的琴弹曲子给心听,也愿意陪心去看当劳役的妈妈,渐渐心也就有些喜欢亚了。
亚常说想娶心当妻子,心听在耳里,却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妈妈和她来学校是要做伟大事业的,代价就是她们的生命。
那一天终于来了,妈妈去取一样东西,心带着亚去接她,在他们相会时追兵也杀到了。”
周萌觉得越来越恍惚。白雪凝的眼眸里好像展开了一幅画,画里的世界犹如梦境。
他看到无边的林海,巨树随风起舞,枝叶发出有节律的声音,像一首歌谣,唱着亘古不变的忧伤。
林中有一座庭院,完全用竹子搭建而成,看格局好像一座中等规模的寺庙,没有特异之处,只是那些用作建材的竹子白得像被漂洗过,浑不似世间应有。
空间感消失,视野尽头的庭院仿佛就在眼前,幽深的回廊上一个芊芊身影正在缓步行来。
周萌的视线被那身影牵住,直到暮然间那人转过身来,乌云般的发髻下露出了脸孔。
是白雪凝!又变成了似曾相识的样子,尤其那一抹浅笑,像长剑出鞘,一击就劈开了记忆的壳,情感的洪流狂泻而出。
故事还在讲述,可已经听不清楚,除了眼眶中溢出的泪水,周萌不再能感觉到任何东西。他跌进了虚空,只有滚烫的泪是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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