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辉笑了笑,一抬手,家童又打开了手中宝箱,西斜的烈日穿过屋檐洒在金灿灿的宝箱内,险些刺瞎了陈湛明的眼睛,就连李言也不得不佩服王景辉的出手阔绰。
这下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人群纷纷躁动,涌进堂内想要看那金子长得什么样,刺使府的护卫今日是来验收捐献银两的,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担待不起,一个头戴兜鍪的汉子忙抽出腰刀,横在身前,喝退众人。
王景辉起身安抚陈湛明:“陈家阿郎这就错了,本次捐献银两是为了重建刺使府,好守卫我二州安宁,我王家典当承蒙乡邻关照,自是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了。”
在后世李君听过一句经典的电视剧台词叫‘只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这句话隐藏的信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只有当你手握重金,才明白,所谓的钱只不过是打开另一扇宝库的钥匙,而这把钥匙被人们称作名气。
获得名气的方式有很多种,但钱财是最简单直接的。就像陈家的玉轩坊初到长安时,名不见经传,只是在洛阳有个‘买椟还珠’之赞的名声,长安富贵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这就得陈家先把名声打出去,才能一步步打开长安富贵家中的宝箱,也能有如今玉轩坊遍布大江南北的局面。
想来这王家典当铺经过前阵子大发战争财,也想趁机而起,可这淮南道人脉早已聚拢陈李二家,想要虎口夺食,自是得多下点功夫了。
可有句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李二家经营多年,又岂肯被人虎口拔牙,只见李言摆了摆手,李怀让便将坐下宝箱推入大堂,家童掀开箱盖的那一刻,守卫不禁倒退数步,人群瞬间就涌进了堂内。
这一箱琳琅满目的珠宝,可把李君看傻了,怪不得李言能堵住悠悠众口,果然是富得流油啊。
只见李言从箱中取出一尊纤巧秀丽的鸳鸯蔓草纹金壶,弯曲的壶柄上还挂了几串珍珠,一直垂落到李言膝盖处,刚要提出之时,珍珠中夹杂的几颗红宝石掉落地上,堂内顿时鸦雀无声,静静看那几颗宝石在地上滚动,李言竟也不管不顾,直接递给徐府管家。
小心翼翼接过金壶,管家一时也判断不出价格,只好转身走到王景辉身前相问道:“王家阿郎眼明心细,还请帮忙看看……”
眼见王景辉脸色红绿镶嵌,害的李君有那么一刻都想做一个像李言那样的败家子了。王景辉阴着脸,接过金壶正要查看,却听堂后有人喝道:“不用麻烦了,金壶珍珠各算一千两!”
众人闻声齐齐向后探去,李君被郝刚架在肩上,老远看见一个身穿圆领衫袍的老人被徐开搀扶着从堂后走进来,不自觉间李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心中暗道:以后还是把智商降低一点,少坑别人,多用武力解决,免得也像徐文瀚这般……
只见徐文瀚走进堂内盘腿坐在箱榻上,问道:“李家阿郎觉得老夫定的价格可有不妥?”
“徐老慧眼!”李家二兄弟忙齐声回道。
徐文瀚拾起案上的账册翻看了几眼,对众人道:“老夫看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又当选考,不如再做最后一次捐献,你们赶紧回去温习功课,也好给明日开榜留个念想。”
明日选考,当日开榜!围观的学子不由发出惊叹,李君也觉得太过着急了,即使本次选考只是走个过场,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却听徐文瀚安抚道:“众学子不必担心,前几日老夫已从寿州调过来几任老工吏,此刻他们正在刺使府等待,以他们多年的经验,定然不会耽误我二州秋种的大好时机。”
说罢,让护卫将堂内众人驱赶到外面排队,那李言、陈湛明、王景辉三人不曾出门,却也迟迟不愿投注。此番较量到了此刻谁也不愿善罢甘休,可这是最后一次捐献,如果投的少了,很可能就被后来者压过一头,那之前所投岂不是前功尽弃。
见三家按兵不动,排队的学子们开始向堂内行进,李君刚才围在外面挤不进去,这会反倒排在靠前位置,片刻之间已经轮到他了。
李君看了几眼身后百米长的队伍,寻不到张睦踪迹,在那捐献榜上也只有区区十两银子,想来张睦真把他的良言听进去,不来掺和这糟心事了。
接下来就是戏精的诞生了,李君从腰间解开银袋,大步走向亲自记录的徐文瀚,只见徐文瀚头也不抬地问道:“籍贯、姓氏!”
“长安、李君!”
徐文瀚闻言,放下笔墨,将修长的白须捋至末梢,仔细端看了一眼这个最近在光州搅动风云的人物:“老夫听闻你是长安贵族,怎也来我光州任职这小小工吏?”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又何谈出身贵贱,李君也只是想尽绵薄之力,帮二州百姓求个活路罢了。”
徐文瀚呵呵一笑:“那就要看你有多少本事了!”
李君没有答话,将银袋口端朝下,从底处寸寸向下捋去,终于挤到口端处掉出一枚铜钱,跌落到案上旋转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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