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异响令勇心头一颤，他下意识的以为情况有所好转，谋其实还一息尚存，但当他抬起头，捧住谋的脸，上半身下意识地往后一拉，又瞬间心灰意冷。

将惊喜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懊悔与自责。

他没有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而是不顾一切地用力熊抱，谋本身已经瘦若无骨，苍白也脆弱得像张白纸，被他这么粗暴的一弄，其中一边的肩骨也被再次摧残。那阵咯咯声，正是骨头粉碎时的声响。而他那条右臂，也在肩骨崩碎后，如崩塌的冰山一角般坠下。

勇见状，顿时像是没抱稳珍贵瓷器的搬运工一样，下意识地想去补救，奋然弯下腰，双臂奋力地往前捞，结果不仅没能抓住谋的断臂，肩膀还不小心蹭到了后者的身体，将其撞倒。

勇低头看着如摔断手臂的雕像般，倒地不起的谋，动作停滞在了双臂交叉，但两手空空的那一刻，满面泪痕，表情也一点点的凝滞。

这一刻，他才彻底认识到，谋真的已经死了。人被杀，便会死。心里的懊悔和自责渐渐淡去，如潮水般的悲伤也渐渐褪去，将它们取代的，是愈演愈烈的怒火。他最多只是「好心办坏事」，不小心「鞭尸」了谋，但夺去了后者生命的「死神」，害得谋变成这样的人，终究是仁，那个道貌岸然的…仁！

勇微收下巴，开始沉默。

与此同时，密布的阴云里，雷光闪闪。

下一秒，他收起手臂，紧紧地抠成爪状的双手竖在胸前，朝向上方，怒不可遏到咬合肌暴起，目眦欲裂地，仰天长啸：“啊——！啊——！！啊——！！！”

而这也并非无能狂吼。

「天气」，或者说得准确点，「元素」，也响应了他的愤怒，在他放声咆哮完最后一下时，无数雷霆也从天而降，狠狠地撞击在赎罪井中央的石柱上，这支擎天巨柱的顶部顿时像是被劈了一斧子的木桩，四分五裂的柱身向四周倾斜了近半米，再挨相同的一击便会爆碎；而随惯性攀附着石柱冲入井底的雷束，也如同切割用的激光一般，留下一道道深可插指的切痕时，也激得石柱表面沙石飞溅。

「雷罚」只过了短短两秒便结束，与此同时，勇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他感受得到轰顶的五雷都对侧方的石柱做了什么，也听得到震耳欲聋的雷声，以及石柱被轰炸、被切割的噪声，心里却全程毫无波动，因为他清楚这道轰雷虽来得猝不及防，但是是他无意间操纵的。

也只有这样的盛势，这样的规模，才能宣泄他的愤怒。

勇依然双膝跪地，但上半身却前倾了下来，一只手撑住粗糙的地面，另一只手伸向谋的断臂，轻轻的，温柔的，手腕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后，将后者的手反手握住，不敢再用力，只能摩挲。

他握着的是谋那条断臂的手，低头看着的，却是谋那张闭目不醒的脸，眼里仍有一丝悲伤，但更多的，还是空虚和凄凉；勇悲悯地凝视着他，细声细气地问：“是龙血么…？是它把你…害成这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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