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所谓大礼,一般专指两种。
其一,乃是最隆重的跪拜大礼。
此礼往往只对家中的祖宗长辈、宗门的祖师师长而行。
其二,便是邓拓海等人此刻所行的躬身大礼。
受礼之人若非行礼之人的长辈或师长,一记躬身大礼便算是最隆重的礼节了。
在宗门内部,就算是邓拓海这种普通练气期内门弟子,面对掌门邝必客,一记躬身大礼足矣。
哪怕是大长老梅重山,只要他还活着,牌位没有进入祖师堂之前,本宗弟子见之,同样也不用行跪拜大礼。
至于邓拓海见了梅重山,又该如何行礼?跪拜,还是躬身?
这就要看邓拓海自己如何决定了,反正入门十年,他还从未跪拜过梅重山这位曾外祖。
此刻,翟、樊二人受了覆海宗众人一记躬身大礼,不可谓不隆重。
若是仅有邓拓海这等练气修士,如此行礼倒也罢了,现在连姚乌等几名筑基修士也如此行礼,难怪翟灵佩面上会摆出一副惶恐表情,连忙上前搀扶起了姚乌夫妻。
“诸位但请放心,只要有俺老樊在,区区海盗,何足挂齿?”
在一旁一直未曾言语的守备使樊之机,突然拍着胸脯,向覆海宗众修嗡声保证道。
“俺已派出侦查快船,前往尔等所说的出事海域探查,想必不出一日,定有回报。”
覆海宗众修听了,纷纷行礼拜谢:“多劳樊将军费心。”
……
守备使樊之机先前之言,果然不是在吹牛毴。
当夜,探查便有了结果。
邓拓海和秦苗二人接到通知,从居住别苑一路来到待客大堂。
大堂中,覆海宗众修正围成一圈,却无一人说话,气氛显得极其凝重。
邓拓海走到人前,待其看清被众修围在中间的物什,双目猛地一缩。
只见面前的空地上,铺开一张宽大白布。
白布上摆着的东西,左一堆,右一片,简直令人不忍目睹。
其中,竟有大半都是惨白骨骼,不用细辨,就知道几乎全是人骨。
一根根人骨,不分粗细长短,杂乱堆放着,一时分不出到底来自人身哪个部位,更分不清到底来自多少人。
最中间那一堆丈许高的小山,竟然全是由人类头骨层层垒起,恐怕足有三四百颗。
此外,还有数堆乱七糟的各类杂物,包括散碎的衣裳布片、破损的灵器碎块等等。
执法殿副殿主朴天通轻咳一声,当先开口道:“大伙都来齐了,你们面前这些,便是樊将军派人从出事之处的海底捞上来的东西。”
“诸位之中,想必有不少人眼下最关心之事,就是这其中是否有自己亲人之物。”
“接下来,朴某将施展一门秘法,一次性激发出所有骸骨中的血迹。由于骸骨被海水浸泡日久,遗存血迹已经极其微薄,施法只能维持半柱香时间,机会也只此一次。诸位中谁有亲人出事的,可一起上前来,滴血认骨。”
…
半柱香时间很快过去,朴天通将秘法一收,紧接着又见他伸出十指,对着成堆的骸骨连点一阵。
顿时间,便有不少骨头飞出骸骨堆,落在上前滴血认骨的修士们面前。
出列上前的共计十一人,几乎每人面前都摆着几块人骨。
羁兽岛岛主姚乌夫妻二人面前,有两颗头骨及一堆其他骨头,显然他们的一对儿女已经全部遇害。
姚青瞬间瘫倒在地,双臂将两颗头骨揽在怀里,放声嚎啕起来;姚乌蹲在她身旁,尽管没有哭出声来,两颊也已老泪纵横。
羁兽岛的其他两名筑基修士和三名练气修士,对着各自身前的骸骨,同样也是面容难看、悲声阵阵。
在场十一人中,唯有木家父女和邓拓海有些例外,他三人面前根本空无一物。
木家父女一时间,陷入了又喜又悲的状态。
喜的是,没有见到木翠尸骨,说明她很可能还活着。
悲的是,木翠若是落到海盗手中,下场也是极为凄惨。
木绯此刻正捧着一颗粉色圆球,默默流着泪。
那颗圆球,正是木翠出事时所用的传影法器,也被樊之机的手下从海底捞了回来。
邓拓海此刻同样心情复杂,尽管他面前没有骸骨,可身边的五伯邓传兴面前,却摆着一颗头骨。
这样东西,自然是邓本乐的。
按照邓家族谱记载的血脉关系,二姑邓传珊这一支族人,与五伯邓传兴乃是未出三服的近亲,反而和邓拓海这一支族人关系比较远。
二姑这一支出自开山老祖的二子,邓拓海这一支出自开山老祖的四子,两支族人从邓家第二代的法字辈就分开了。
邓氏一族十二字辈分:开法希文、相承传拓、本在固始。
三伯邓传万这一支族人,和邓拓海这一支族人,都出自文字辈一位先祖。
故而,刚刚滴血认骨过程中,五伯邓传兴负责查找本乐、本莲两兄妹,邓拓海负责查找三伯邓传万。
依照目前的情况,邓本乐早已死亡,邓本莲和邓传万可能还活着。
说实话,对于这种结果,邓拓海还真有些意外。
邓本莲是位年轻女修,若是能活命,不会让人感到太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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