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战罢,张燕领着辅兵清理着城墙,搬运着死伤的兵卒。看见体力不支倒在一旁的杨凤,急迈了几步到跟前。拍了拍杨凤的脸颊,只见杨凤缓缓的睁开眼后,张燕轻舒了口气。
“怎么样,今天杀了不少鲜卑人啊!”
杨凤眯着眼瞅了瞅张燕后,直着身子揉了揉脸。“那刘中郎已经走了十多日了,援军什么时候能来?”
张燕看了看城墙上的一片狼藉,向杨凤说道:“怎么?担心我们守不住死在这里么?”
杨凤挣扎着站起来,吐了口血水。“屁话!老子当然不想死在雁门关。”
张燕帮忙搀扶了一把,然后笑了笑说道:“死在这里也不错,最起码这里的风景不错。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死,将来见到大贤良师后,也能交代的过去。”
杨凤白了张燕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交代?跟大贤良师说我们替那朝廷卖命,结果死在了胡人手里?”
张燕弯腰捡起了杨凤丢弃的那把卷了刃的刀,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刀身,刀上血沾了张燕满手,不过张燕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盯着这柄刀沉声的说着:“最起码兄弟们还在一起,死也还死在一起。还有那些数十万信奉太平道的百姓们,咱们最起码在死之前没让他们被胡人的铁骑踩死,没让他们回到过去给人当奴仆任人宰杀的日子。”
听了张燕的话,杨凤低头无语,片刻后不知为什么,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看着杨凤的泪水,张燕眼眶瞬间红了。这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情谊,自幼相伴,随着大贤良师十二年传道,为了太平道的盛世毅然决战。轰轰烈烈之后再苟延残喘,无数的兄弟死在眼前,年少的信仰几乎崩塌。迷茫痛苦之后又再找寻希望,种下希望之后,又面临着被摧毁的狂风暴雨。
现在此刻,他们不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时的选择是对是错,他们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信仰破碎后的希望。
两人就这样在城墙上彼此依靠着,看着夜空的繁星,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说着话。有的时候谈到了过去还算欢快的些小事,又谈起了被朝廷官军打的逐步退守,然后悄然领人上太行山的时候。还提及了刘和跟戏志才,说起刘和时两人不自觉的都沉默了许久。
亲兵看两人都没有返回休息的意思,便端来了两份汤饼。张燕咬了一口干饼,然后将碗里的清汤一饮而尽。
杨凤则显得斯文的多,小嘬了口汤之后,撕下一角饼放到嘴里。“打退鲜卑人之后,我们能过上刘中郎说的那种日子么?他真的会用太平道的教义治理北疆?”
张燕三五口便把菜饼吃完,拍了拍手。“就像他跟我们说的,相信他,我们现在只有相信他,也必须相信他。只有如此,将来才有可能。”
杨凤不再多言,依靠在城墙上,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
夜似乎很短,没过多久天边就冒出一道白光,延伸出一大片的光亮。
呜——
鲜卑人如约而至的号角声惊醒了杨凤,他拍了拍身上的露水,看到张燕站立在身侧,远望着鲜卑人的军营。
“醒了?”
伸展了一下腰腹和手臂之后,又蹬了蹬有些发麻的腿。听到张燕的询问后,只是鼻子嗯了一声,便低头寻找自己的刀。
张燕笑着说了一声。“我让人重新找了柄刀给你,怎么?你还想用那柄卷刃的么?”
杨凤吐了口浊气,恶狠狠的说道:“杀了我几千兄弟,给我把最锋利的刀,今日必将痛饮胡人血,以祭奠兄弟们的亡魂。”
不一会儿张燕的亲兵便拎着两柄刀来到跟前,递给杨凤一柄之后,张燕拿起另一柄刀,狠狠的剁在了城墙上。
“你拎着刀站在这里干嘛?今天你也要参战?”
张燕笑了笑,反问道:“怎么,觉得我武技不够?杀不了鲜卑人?”
杨凤呲了口气,略显不耐烦的说道:“少来了,你要是死在战场上,那这场仗谁指挥?”
张燕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只要你我有一个人活着就行,我死了你可以指挥啊!”
“要是我也死了呢?”
“那也不怕,至少得所有的兄弟们都死了,鲜卑人才能踏破雁门关。”
两人相视片刻,哄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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