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一叶扁舟,泛於江南,入景随风,随意东西,别是一番韵味。
三月的江南正是百花初绽,风里凝香的季节。我坐於船头,静看两岸夹树生花,红若骄阳,粉似胭脂,白像棉絮,蓝如深海。那等在柳梢的白絮,静若处女,只消一个东风的问候,便可动若狡兔,自在畅扬。
风过,掀起一片落花如雨。花树下,那谁家的姑娘,正虔诚地闭目合掌,似乎在许一场红尘姻缘。鞠一捧江南之水,轻轻拂面,迎风而立,似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之清寒。
我手捧江南词章,让扑面微寒的烟雨朦胧了手中的纸张,独留一江未名惆怅,在江南的美景中,唇齿含香。
堤岸碧草如丝,再嵌上那一树一树的花开,恍若一副水彩画。艄公乘舟而行,偶尔与我说几句江南之话。我本江北之人,自是听不大懂,可因这满目的芳红柳绿,鸟语花香,我竟也是看出了他眼底眉梢处的喜悦,便忍不住频频点头说好。
艄公满面含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歌,歌词我自是没有听懂。可是那旋律与调调,我倒是颇为喜欢,不由得想起柳子厚的《渔翁》。诗曰:“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此情此景,诗中其他风景别韵我倒是无缘感受,但是这一句“欸乃一声山水绿”,我偏偏心生境地,得亏这位艄公歌声所染。
小舟沿岸而行,途中固自有不少水上亭台楼阁。於建筑,我是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只知道美不美,与周景衬不衬,其余一概不知。因而也就是纯粹的观赏而已。可是看得多了,我却将水上的小亭与我看过的水上的栈桥联系到了一起。曾经看过一篇抒写海边栈桥的文章,记忆最深的便是作者对海边栈桥意义的探索。大概那栈桥的意义,便是将彼岸定格在人们的视野与想象之中。栈桥是将人送到距离美与感受更真切的一个地方。那么由此而观,水上小亭的意义,倒也有点这样的韵味。只是更多时候人们只是将它作为休憩的好地方。不得不说,这样的认知与做法是有点欠佳的。然而你我皆为芸芸众生里,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成员,何时何地不庸俗?只不过有些人可以用学识与阅历来避免罢了。
几近傍晚,我乘舟而归。替我乘舟的依旧是来时的艄公,这让我心里多了份人在他乡的温暖。艄公似乎还记得我,他高兴道“你不就是上午的那位姑娘!”我含笑点头,这一次我总算听懂了他的话。
极目远去,早时游赏的花树在阳光的变化下,添了些橘黄色温暖的味道。那时的烟雨已消散,徒留柔光遍照,春风遍拂。
近处,落日桥头,几分暮色被晚霞渲染。游人散漫,却不乏欢声笑语。我掏出被烟雨打湿的词章,只觉一腔清爽,满腹春风。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杏花悠悠,桃花灼灼,梨花清清,春兰幽幽。舴舟缓缓荡波纹,俯身,再次鞠一捧江南之水,看它从指缝间落下,无有伤感,却顿生依恋。
船靠岸,我与艄公道别,独自一人回到旅社。拉开窗帘,窗外雾色蒙蒙,疏雨未歇。
什么时候已落雨?我竟是不知!
临窗而坐,沏一壶江南茶,缓缓倒出。手执烟雨词章,静品香茗,独自将一腔相思饮下。
也许江南忘记了,也许江南从未记得,曾有一个女孩,曾守着她的文字彻夜不眠,只为在最好的时光里遇见她!
减却流年橘柚情,万花绽颜江水碧。正是江南好风景,客路他乡却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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