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间氏族的人,您好。”
贝儿妈妈用左蹄在原地踏了两下,这是她们表示欢迎的方式。
兰河阳虽然不了解,但不妨碍他猜度对方的心理,大概也看个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说话还得小心一点,有些词汇并不是她们能够理解的,所以要尽量简单直白。
她说的一个“您”的称呼就能反映出她们的氏族关系里已经产生了接近上下级的尊卑关系。
古时候民风淳朴,跟她们的文化水平有一定的关系,词汇量不够的话,连骗人都不知道怎么骗,所以才会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的曲解。
河阳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儿,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回礼,赶紧上前两步,也不做什么动作,只是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您好,鹿氏族的首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不是首领,我阿姆才是首领。”贝儿妈妈做了一个否定的手势解释说道:“我叫茄,是贝的阿姆。”
“您好,茄,你可以叫我曦光。”
“不知道您来我们鹿氏族是要做什么?”
茄很直白地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一点儿弯都不转,这让河阳感到些许别扭,但跟贝儿的谈话,也让他对这里的人的思维方式有了心理准备。
“是这样的。”他一本正经地解(胡)释(说)道:“我是中国氏族的航海家,是被派出来实验船只的,没想到在海上遇上了风暴,所以意外沉船,只能在海上漂流,最后流落到这片沙滩上了。”
河阳编了一个操作空间很大的故事,就算别人问起来也不虚。
“航海家,船,还有风暴都是什么东西?我有些听不太明白。”
茄无意中发挥了刨根问底的本领,却正中河阳的下怀。如果不拿故事吊着她们,取信她们,自己又怎样完成交易呢?
从他走过来开始,虽然一直在跟贝儿妈妈这个下一任首领交流着,却也没有停止用余光观察着这个氏族组成。
以贝儿和她妈妈的体态为蓝本,对其成员进行区分,河阳发现对应雄性身份的人除了胸部更加平坦以外,粗看来没有什么明显的性征,没有茂密的胡须,就算全都是裸着身子,也看不到暴露在外的生殖器,最大的特点却是身材矮小,瘦弱不堪。
这也难怪她们是母系氏族,女人当家。男性只能在氏族驻地做一些搬运和养育幼儿的活儿,有可能不允许外出狩猎。他更是猜测道,如果她们的文化照这么发展下去,没有外力介入的话,男性估计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鹿氏族可能会使用一些简单的石器,因为他看到地上有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石片,看上去还有点锋利的感觉。组合石器没有见到,不知道有没有。
有一个氏族女性用石棱砸断了一根从这颗真·参天巨树上盘旋而下的树藤,高举着切口,大张着嘴,舌头伸得长长的在那儿接着。虽然有点儿看不真切,不过河阳猜她不是在获取糖份,就是在获取水份,就像地球上多生长在雨林环境的水藤一样。
“航海,就是在那片大海上‘走’,我们要靠一种叫‘船’的工具,反正我也要再做一艘,到时候让你们看看就是了。”兰河阳笑着用手在身前转圈比划着说:“风暴就是这样的东西,能把地上海里的东西都卷起来,直接天上。”
“你们住在海边,应该有见过吧。”
“啊,是彭卡!”茄失声叫道,眼神中充满了未明的恐惧,怔怔出神。
隔了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说:“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在海边远远地见过一次,那个上面大下面小像是彭卡草的东西,把天上的云都搅碎了,直往我们的驻地而来。”
“当时我还不懂,就站在那里看着。是阿姆发现了我,抱着我拼死敢在彭卡过来之前跑回了驻地,躲在了母树下的洞里。又是一个曦光的时候,我出去看,有很多不高的树,都倒下了,连根茎都出现在外面,还有很多地坑。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外面有着那么多可以睡觉的地方,却要每晚挤在洞里。才知道那种怪物,也叫‘彭卡’。”
“你居然能在彭卡中活命?”茄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用谦卑的语气说:“您是一个真正的大人。”
‘大概是勇士的意思吧。’
河阳如是想到。
“其实没什么,都是运……”他刚想谦虚地说是运气好,不过考虑到她们听不懂,就只能打了个哈哈,含混过去。
茄领着河阳到他们她们住的树洞走去。
大概是像榕树一样在地表有着气生根系,不算发达,如同童车的辅助轮一样,没有外凸多少,而气生根之间的缝隙却是成了她们生活的乐园,甚至借此用些干树叶、干树枝铺了一张张简易的床铺。
河阳发现她们还懂储藏,在外面分配的都是当天的食物,多了的收获则是单独的放进几个气生根缝隙里藏着。
他跟随茄和贝儿穿过一条宽敞的天然廊道往里走,只不过离开洞口以后,越往里越黑。
兰河阳不知道她们是因为太熟悉环境了呢,还是有夜视或者声呐之类的能力,在这么暗的环境下,七拐八拐地走,还不打锛儿,如临白昼。
茄似乎是从贝儿那里知道了河阳的速度很慢,故也放满了步子。
但河阳可不能这么抹黑地直直往前撞啊,于是他也不管会不会吸引对方的注意,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谁知前面两母女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大概是对多出来的光线晃了一下,并未感到好奇。这却让河阳纳起闷来,她们又不懂取火,怎么会对黑暗中多出来的光线反应这么冷淡呢?
只能带着心中的疑问接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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