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是我在这个可恶的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牵挂,我能报答的,只是默默陪着你走完该走的路程。
姐,我是男人,我不会在你面前倒下!
男孩默默为自己打气,想象着即将到来的迦陀巴城,他可是没有一点印象,看着周边极其凶恶的掠食军,直觉告诉他,那里或许比时下还要恶劣,活下去更为艰难,但他一定能克服,他一定能给姐姐找一个安定的归宿。
仿佛源自灵魂中的痛楚阵阵袭来,男孩咬了咬牙,使劲握了握瘦小的拳头,他尽量走快一点,跟紧队伍,以防止被凶残的掠食军盯上。
痛苦的反复折磨,记忆中的光影如梦闪现,一次次的顽强冲击,一次次的不支倒下,甚至昏迷过去,让他最终明白,自己病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唉,这具该死的肉身啊!
男孩无奈叹息。
这是我命啊,我此生注定是个失败者,一个任人鱼肉的弱者。
病痛意外使得男孩的大脑变得异常冷静,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考虑死,他的有限的可怜的生涯,几乎是绝望的,那么死该死一种更好的解脱吧?
这样想着,他就变得愈发坦然,把那冥冥中迟早会降临的死亡不当回事。
只是云沉却舍不得至爱的姐姐,他知道他至今侥幸能活着,都是姐姐一直在不懈抗争的结果。
“我站在这里,看你们谁敢欺负他?不怕死的尽管来,除非你们杀死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姐姐的身影虽然瘦弱,却永远像一棵不倒的树,矗立在自己的前面,她像一头母豹子愤怒嘶吼,拼命抵挡着异族孩子的进攻,却拼命将弟弟遮盖在自己的身体之下。
一想到这里,云沉的心就会滴血,刺痛,进而深深痛恨自己的无能。
姐姐瘦弱的肩膀过早的承担了不应有的苦难,为他遮风挡雨,为他走遍了许多角落,寻来草药,熬给他服用,尽一切能力和病魔抗争,使得云沉终究一天天熬了过来。
云沉多么想永远陪着姐姐,他珍惜流逝的一息一刻,记住一切发生过的事,将姐姐的样子深深刻入心中,他想,若然死了,若然可以有轮回,下一世他会找到姐姐,好好报答她。
他时刻准备着,为姐姐做任何事,包括死。他发誓,如果出现那一刻,他会毫不犹豫冲上去。
女孩的眼睛扫了扫四周,看着那一双双陌生的眼睛,她知道一定会有毒蛇和恶狼混杂其中,他们要加倍小心,随时提防突如其来的攻击。
她明白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她多年来带着弟弟,在部族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有着天生的警觉,总能在危险降临之前悄悄逃离,使得她和弟弟总算躲过了一场场无妄之灾。
然而大荒的近况委实太过严峻,这些日子,他们的四周出现了越来越多非常危险而又强大的敌人,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姐弟俩只得主动陷落为掠食军的俘虏,侥幸逃到了这里。
她知道敌人一定会追来,幸亏周边囚徒混杂,他们才侥幸没有暴露。
突然间,后方的人流不知受到什么刺激,竟加速冲向了前方,男孩被撞得失足向前方摔去,女孩情急之下拉扯男孩的身体,竟嗤的一声扯下了一根断裂的布条,口中不由得发出一声下意识的惊呼。
她本可以动用一点小手段,只是她偏偏不能去做,在她眼睁睁看着弟弟即将被身后的囚徒们践踏的一瞬,她毅然不顾一切扑向男孩,她希望用自己的身体为男孩挡住任何风险,这固然是使命,更是朝夕相处中凝聚的点点亲情。
这当儿,一双枯瘦的手突然出现,将即将倒地的男孩和女孩硬生生拽了回来,男孩女孩惊魂未定,却被后面的人稳稳推了一把,总算恢复了正常的行进步伐。
救他们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眼瞳中流露出一贯的残忍意味,看着男孩不屑地摇了摇头。
一个百病缠身的孤苦无依的乞儿,毫无本事,这个目标太过一般了,抓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看了看男孩,男人的脸上忽然露出惊讶的神情,由于肉体中的痛苦,牵带起男孩的印堂出青筋痉挛,竟形成了一个天生的怪异图案。
“夭绝之相!这样的命格可谓万中无一了,这样的人本不该出现在世上,根本毫无价值可言!”
男人叹息中摇了摇头,装着若无其事一般,很快隐藏在人流中消失不见,前面的女孩却自然明白,他们早已被盯上了!
女孩隐隐猜出先前的混乱应该是男人或他的伙伴们搞出来的,目的只为提供甄别的时机,之所以他们还没有选择动手,那只有一个解释,时间还没有到,或者还没有接到命令。
囚徒队伍之外,骑着豹纹角马的潘度大人飞扑而来,手中的鞭子连连抽落,打得囚徒们哀声连连,口中恶狠狠威胁道:“谁在无故喧哗?站出来!不然你们这群人都得死!”
这几日渐渐临近渊狱地带,囚徒中时不时会发生一些奇怪变故,斗殴,逃跑,相互诬陷,等等,使得潘度大人不厌其烦,何况前方乃是大荒边缘饿鬼风暴频发地段,若然不能及时躲入峡谷中,必然死伤惨重。
左右的囚徒们吓得神情立变,各自低头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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