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压了压,示意陆方谕坐下,又道:“不过我刚才话还没说完。”
他看着陆方谕:“载德书院不光学费贵,招收学生还极为严格,因为想挤进载德书院的学生不光有咱们县里最出色的学子,青州城和其他几个县的学子也都削尖了脑袋想往载德书院来。”
陆方谕诧异地看着陆义林,旋即皱起了眉头。
原主的记忆里,就只有载德书院是关山县最有名的书院这个信息,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他还真不知道载德书院这么牛,省城的人都趋之若鹜。
青州城,就是他们的省城,离这里有一百多里路,陆方谕在《大宋志》的记载里看到,青州城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城市,因为交通便利,城市规模不小,且十分繁荣。
这样地方的人,都要削尖了脑袋往载德书院里来,看来载德书院不简单。
“难道这载德书院是朝中哪位大官所建的吗?”他问道。
陆义林没想到陆方谕小小年纪,又偏居一隅,看问题竟然看得这么深远,一针见血。
他心里欣喜不已,抚着胡子点头道:“你说的对。载德书院,是致仕的吏部尚书陈载德陈公所建。陈大人如今虽致仕了,但他门生遍天下,其长子和侄儿,如今都是朝庭高官。他的侄儿现为寿州省巡抚,官居三品。”
“如此说来,陈大人的祖籍是咱们关山县的?他在关山可还有其他亲眷吗?”陆方谕又问。
陆义林赞赏地看了陆方谕一眼:“对,就是咱们关山县的。祖籍关山县大兴镇陈家沟,在县城的另一面,离咱们这里有点远。”
“他至亲亲戚不多,父亲早逝,母亲在陈大人当官时就接到任上去了,后来去世时陈大人回来守孝三年。他还有个哥哥,也是读书人,不过只考中了秀才,后来也一起跟他去了任上替他做事。那个做巡抚的侄儿,就是他哥哥的儿子,一直跟在陈大人身边,被陈大人培养出来的。”
陆义林呷了一口茶,继续道:“至于亲戚,陈家沟那边原先还有一两个陈大人的堂兄弟,如今似乎也相继去世了。这个载德书院,是陈大人刚当上吏部尚书时,为给七十岁母亲生辰时添寿所建,如今由他一个中了举人的堂侄和两三个族人在打理。”
陆方谕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是个只喜埋头做学问,不喜沾惹政治的人。当初他上了京大古典文献专业,一方面是因为分数不高,又想上国内最好的大学,为了保险起见,这才填了京大古典文献系,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喜静,不喜欢各种争名夺利的闹腾。
现在穿到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他又有天赋,自然是要读书考功名的。但他希望考上了功名,能踏踏实实地做一个好官,不要卷入夺嫡党争之中。
历史上多少夺嫡之争,都血流成河,被满门抄斩的不计其数,也殃及了不少池鱼。
他又不是穿越到真正的历史时代,而是架空,没有上帝视角,并不知道夺嫡之争的最后胜利者是谁,完全没必要卷入这种党争之中去。
这几日他可从张忠良口里打听了不少朝堂之事,知道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已六十七岁了;太子日渐昏庸,还被皇帝猜忌,几个皇子都蠢蠢欲动。这样的局势,陷入党争绝不是明智之举。
诚然,他现在还是一只蝼蚁,连当池鱼的资格都没有。可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驾崩呢?他总有成长起来的时候,而且不会超过十年。万一他辛辛苦苦考上进士,结果因为他的老师是夺嫡失败中的一员,他寒窗十年的努力就毁于一旦。
陈载德原是六部尚书之一,门生遍天下,儿子、侄儿都是高官,这样的人,岂不被人拉拢站队?而陈载德建立载德书院,自然不会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只为老母添寿,绝对是在为自己一系培养后备人才。
陆方谕一旦进了载德书院,就打上了陈载德这一系的烙印,一旦陈载德一派有什么闪失,陆方谕很有可能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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