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仍在作壁上观,不过酒吧后门已经有两个打手模样的人朝这边走来,雷只要拖个十几秒,闹事的人就会被人赶走。
他没等酒吧的人来解决麻烦,转头看了独臂罗恩一眼,拂开衣摆,呲起嘴角笑道:“为什么不自己来拿呢?”
大衣下,黄铜枪把从皮套里钻了出来,散发着金属的冷光。
独臂罗恩冷汗一下冒了出来,迅速举起双手后退。
“我说,放轻松点,朋友!我不是故意的,我走,是的,我立刻就走。”
他和同伙很快离开了酒吧,雷没理会旁人惊讶的目光,转头继续喝酒。
两个打手面面相觑,然后警惕地盯着雷。
这时,一个女人从包间里走出来,她拿着一瓶刚出冰桶的香槟,倒出一杯,推到雷的面前,微笑道:“老板请你的。”
“帮我谢谢卡斯特罗先生。”雷接过酒杯,对着紧闭的房间举杯示意,然后喝了半口,细小的气泡在味蕾上不断炸开,散发出二次发酵的醇厚香味。他抿了下嘴,放下酒杯:“我能和他见一面吗?”
“这得看老板的意思。”女人的笑容很灿烂,心里却没把这当回事。
萨拜因从不轻易和外人见面,这杯香槟只是给雷腰间的那柄左轮一个面子。敢在外面随便露枪的通常只有警察和疯子,萨拜因不认为雷是疯子,所以他用一杯酒表示善意,同时也是警告——旧船酒吧在白鹄港开了十几年都平安无事,他不怕一般的警察。
但紧接着雷又说:“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吧。”
“什么话?”
雷瞥了一眼柜台后方的木版画。
“狼将在火焰中成为雄狮。”
女人有点莫名其妙,但她对无关自身的事不会多嘴。
“我会帮你带到的。”
她转身回到包间。
没一会,女人又出来了,用好奇又惊讶的目光打量着雷。
“请跟我来,先生,老板想和你见一面。”
……
房间里许多摆设上都盖着暗红色的瑞地马拉布毯,萨拜因似乎很讨厌光,他把灯光弄的很暗,坐在桌后,双手交叉,深陷的眼窝映着阴影,眼神颓废又犀利。
“狼将在火焰中成为雄狮?”
“是的,他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老板。”女人说。
萨拜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到了他挂在吧台后的那幅木版画。
这幅画出自他的朋友,瑟华卓·高因曼之手。
瑟华卓是个狂放不羁的天才,他在画中隐藏谜题,并于画展上示众。那些画里甚至有一些关于神秘的隐喻,他为此受到过警告,仍我行我素。一直欣赏瑟华卓并充当他的上流社会引路人的达尔维伯爵都因此跟瑟华卓闹掰了。
吧台后的那幅画,是瑟华卓两年前的得意之作。
“就算把它摆在那些愚蠢古板的教士面前,他们也只会把它当成一幅普通的画,你知道冯奇吗?那个附庸风雅的灰骑士长,他把这幅画解读成歌颂国王和妃子的爱情,哈哈!”
萨拜因仍记得瑟华卓谑笑着说的那些话。
他不禁回忆起他看到这幅画的那天。
他们正在房间里喝酒。
……
那时萨拜因也有点醉醺醺的。
“好吧,瑟华卓,不怕你笑话,但我也没能看出这幅画寓意了什么。”
“你太让我失望了,萨拜因,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就不能有一点思维发散的联想和逻辑思考吗?”
“我为什么要把脑袋花在那上面,赚钱就够我头痛了。快点,除非你不想要这最后半瓶酒了。”
“好吧,我告诉你,画中的每一个意象,都代表了一种物质。”
“哦,我明白,头戴皇冠的国王最简单,他代表‘金’,那别的呢?”
“哎,我讨厌跟人解释我的画,这样简直毫无浪漫可言!好吧,你听着,国王与女人的结合则代表金与另外一种金属的结合,这表示了一块含有杂质的金子。”
“那只即将吞噬金子的狼是什么?”
“那你得先从它身后那个拿着巨大镰刀的老人开始,看看他的形象,那把巨大的镰刀,他就是被奉为‘黑色太阳’的神祇“萨图尔努斯”。在炼金术中,他是“铅”的化身。”
“喔,那狼作为萨图尔努斯的孩子,它一定与铅关联很深。”
“是的,你终于能够思考了,不然我以为你脖子上长着的简直是个肿瘤!它就是伴生在铅矿里的辉锑矿!它的形状就像一簇簇战神之矛!在炼金反应中,它极具侵略性,当接触到金子时,它会像一头饥饿的狼那样,以惊人的速度溶解吞噬金子,同时将杂质金属排除在外!看哪,多么简单,这就是一个提纯黄金的炼金术方程式!”
……
昏暗的房间里,萨拜因回忆着过往。
他本来认为,那幅画只是瑟华卓的自娱自乐,只有脑子跟瑟华卓一样不正常的人才能解读出来。
现在却有人带来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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