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从年轻男人的身子上踩过去。可怜的脑袋啊,和脖子连着那点皮肉都被踩断。不知道是谁,踢了一脚,那个脑袋滚了两圈,最后脑门卡在石头缝中。五官扭曲,那双狂妄的眼瞪着天穹,黑眸中还镶嵌着金子的光耀,不断地被溪水冲刷。
冷冽冽的山风呼啸席卷而过,人族的帽子似短线风筝,眨眼之间不见踪影。
草丛里发出嘶鸣,幽森森的狼光扫射过每一张人脸,他和银狼渐感发疲吃力。还是低估了人族对金子的渴望。
锄头虽然笨拙,但是如骤雨乱下时足以成为武器,最可恨是那镰刀和砍柴刀。尽管包围圈溃破,他和银狼宛依然若那溪水中的两只大鱼,在劫难逃。人族自然讨不到便宜,每个人身上都被开了无数道口子。
意识到敌众他寡,破左耳仰脖狼嚎,银狼随后附和真正的狼嚎,那是他从未听闻,一种更为凄厉的哀嚎声,随即,银狼撇下他跑开。
“别让狼逃了!”人族见狼扑出包围圈,犹如金子流走,立即散开,几人追着银狼跑。那可是悬崖的方向。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他四肢并用,如狼狂奔。
风在耳旁嚎叫,草刃割着小腿,湿漉往他骨头里直渗。夜幕坠塌,溪水飞溅如雨,身上的虎皮已见皮开肉绽,银狼引开人族对他的攻击,为他的归山争取了空隙。
不!他绝对不抛弃自己的兄弟,拔腿朝银狼狂掠。
嗷--嗷--嗷......
就在这时,一阵阵狼嗥自天穹与丛山峻岭尽处发出,响彻云霄,撕碎雾层,震慑溪畔。整座狼头山仿佛都苏醒,正崛身赶来,给庞大的狼群助威生势。
银狼一愣,随即狼嗥回应。
寒风似刀刮脸,此时狼眸放射出冷冷杀气,狼牙冒着阵阵寒气,狼性激起,彻底暴露,以牙还牙,战死方休。
这副狼样,是他从所未见。或许,这才是银狼真正的面孔。
人族双目猩红神情呆滞,银狼一眼便足以将他们的胆魂绞碎。仿佛天地之间所有的狼都飞奔而来,幽怨绵长的狼嗥如死亡的钟声,一声声回荡在溪谷,令心脏骤停。
“狼!”佝偻老者嘟囔一声,独自转身,拔腿就跑。“狼群来了!”
“狼,真有狼群!快跑。”另一个男人喊。
其他男人们停下攻击,面面相觑,随即丢下农具,溃散而逃。
“跑啊!”只有猎人一边喊一边拖着水里的年轻男人往村子撤。“快跑。”
银狼已追至怪头树下,却被他的呼唤遏制杀意,扭头回奔。
村落距离此处并不远,他担心逃命的人族会率全村群起攻击。他听出,阵阵狼嗥距离他们很远,根本不属于伶俜山所有。除了银狼,他从来没有在山上见过第二只狼。或许魁梧男人所言不假,猎人确实曾捕杀过不少狼,或许正因为如此,狼群都迁居深山野林处。继续穷追不舍,他和银狼讨不到便宜,这个道理银狼自然明白,否则不会回头。
在狼嗥的掩护下,缩起脖子,他和银狼如疾风,一路四肢并用从溪水畔飞掠,跃上土坡灌木丛,飞身杂木林,遁入莽莽野林中。
气喘吁吁爬上岩石顶,躺在石台上,汗水早将头发结成一络络。他索性脱下帽子,望着手里帽子出神,这是狐狸皮毛所缝制,年轻男人的脸旋即在雾气里凝结狡猾的模样。
狼嗥终于停止,他们顺利回到伶俜山,惊魂未定,犹如死里逃生。
一个深长的呼吸,“我再也不想看见人族,以后绝不踏入人族地界。”他屹立在悬崖边,望着雾气中的那棵怪头树,一阵憎恶涌上心头。“就算伶俜山毁了,我也不下山。”俯瞰而下,又做了一个长长的呼吸,自由充盈在胸膛里。
银狼低鸣,歪着脑袋去听风。
怪头树正孤零零地屹立在田埂和和蒜头地之间,堵在前往人族村落小径口上。枝桠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脑袋——用木头雕刻而成,涂上了鲜红色的眼睛和嘴巴,面朝狼头山而瞪目。阴风在枝桠缝隙里,发出诡异声响。此处村落也因此唤作怪头树村,是伶俜山脚下最靠近野人的小村落,也是他目前见过的唯一人族部落。
苍穹之下犹如黑洞拖曳向地狱延伸,山风咆哮不同往日,更像是长了无数嘴巴的长舌妇四处散播所见所闻。他望向狼头山,黑暗如浪涛汹涌扑来,那是群狼的居所吗?
“银狼,你的家会不会在那?”他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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