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外传来马蹄踏踏,声势浩大如有千军万马在备战。
这是他的地盘,他不得不注意!
难道是人族大战?猫身而寻,他越过山坡,下了灌木丛,视线穿透草枝缝隙,旋即被一片平原攫住。平原静谧如湖,安于几座大山之间,倒像是个绿色桶底。陌生感直作祟,心中颇为纳闷,此处什么时候长了一片平原,而他竟然毫不知情。一边琢磨,一边握紧了双拳,苦愁找不到决斗对象。
伶俜山虽时常有决斗发生,但绝不会发生如此规模的较量,听这震耳欲聋的声势,必定是大族倾尽男女老少。然而对野人而言,保存族人才是首要大事,绝不会有覆灭族人的冲动,这个道理连他都清楚,何况首领。霜一破,山上眠物刚刚醒来,缺乏粮食的野人不会选择在此时大动干戈。
好奇驱使,循声眺望,眼睛上移翻过另一片小坡,只看了一眼,便教他目瞪口呆。无边无际平原上,数不清的士兵列队整齐,人人皆神情肃穆,手持冷冽冽的刀剑,利光晃着眼睛。黑黄战衣左右两边而立,割出中间一条空隙,宛如一条河流走。这摆明就是两军对垒,开战在即,只等一声令下。
决斗规矩,可旁观但绝不能插手多事。他是观战者,自然无所顾忌,径直往决战的中心走去。
稍稍走了一会,抬头便看见一个黑装领头站在高处,器宇不凡,声音洪亮对众军士训话:“黄贼子三番两次扰我边界,夺我粮草,杀我族人,简直欺人太甚。”
野人的糙脸何时变得如此秀气?就和山下那些人族般细皮嫩肉。黄贼子?又是哪来的野人?他从未听闻伶俜山还有这样姓氏的部落,难道来自狼头山深处?可瞧一身穿着打扮既不像野人装束,也不像山下人族所有,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一时之间未能扑捉。
那个领头人昂起脖子,挥动手中利剑,继续说,“今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此番我等便直捣黄龙杀他个片甲不留,以告慰我族死去的将士之忠魂。黄贼子欺人太甚,视我族无人,搅得陛下寝食难安。若不灭他全族,宝台不得安宁,我族焉能存乎。这口恶气,众将士,我等岂能一忍再忍!杀!”利剑擎天。
“杀、杀、杀!”应和声震耳欲聋。
士兵们听罢,个个摩拳擦掌,杀气腾腾,仿佛与那领头口中的“黄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旋即,他们的怒意升腾,在半空中烧成一片火云。
黄贼子必定是杀光他们的老弱妇孺。他暗忖应该是这样,瞧瞧这些人恨意如烈火熊熊,恨不得将地人烧成灰烬。野人最不屑如此,对弱者下手是懦夫所为,为所有勇士所不齿。
不过伶俜山何时多了两个部落,目测人数之多,山中根本装不下。最可气,作为野人王的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虽不知道平原从何而来,但此地是他的领地,来者皆是越界之人,管他穿黄衣还是黑衣。
就在他咬牙切齿之际,一个黑衣士兵从队列之中走向他,对他发出警告。“你非我族人,也非胡贼子,请速速离开,或到我族安全之地。此地马上就要沦为战场,刀剑无眼,为免误伤,请你速速离开,不可旁观。”
一听不由恼火,伶俜山何时成了别人的领地,他可没有允许。然而,一看乌泱泱的士兵,他决定先观察一会儿。黄兵遥远,不知来头,黑兵阻隔,他也越不过去,索性顺着士兵指出的小径,转身离开。
小径蜿蜒,畅通无阻,鸟语花香,甚是心旷神怡。直至并入一条大道前,随即一座花瓣织造的宫殿赫然耸立眼前,巍峨不可仰望,仰望其上,他似蚂蚁一只。
宫门前,立着女兵十来人,同装黑衣一身,手持刀剑,神情紧张。为首是个老士兵,见他伫立不前,上前打量一番,便嚷声问,“你可是那破左耳?”
竟然知道他的名字!看来自己并未失去对伶俜山的控制,一想到这里,刚才的危机感便松弛了许多。“是我!想怎么样?”他回嚷,伶俜山什么时候凭空出现一座宫殿,而他竟然毫不知情,岂有此理?这么大的宫殿,应该属于野人王才对。
老士兵又瞟了几眼,“确是那破左耳,放行!”士兵对宫门上的守门士兵嚷叫,随即对他交代,“你,直走就行。”
迎上女兵的脸,仔细多瞧了两眼,他恍然大悟先前的诡异从何而来,那黑色千军竟然都是女人!女人对野人各个部落而言,都是稀少的宝贝,何时冒出来这么多个。难道现在野林满地都长女人?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出身,天地可生万物,自然也能生出野人和这些来路不明的女人。
然此时大门已开,无暇在作细思,他勇往直前,又经过两道较小的拱门,依旧是女兵尖声高嚷,“是那破左耳,放行!”
不由窃喜,他的名字竟如此好用!不得不承认,畅通无阻的感觉令人神情气爽。
步入宫门,迎面而来一群黑衣士兵,面带笑容,长相较为粗旷,脸皮比先前那几个粗糙,眼神也更犀利。又是个为首老士兵对他伸手招呼,随即走上前轻声道,“陛下特派我们前来引路。”随即双手奉上一套黑衣,解释道,“宫中礼仪,须着黑裳方可觐见陛下,请更黑裳。”她右手一挥,两个士兵已上前将黑衣从头顶直下,如袋子一般装下他。
眼前一黑,双脚被并拢,绳子缠绕两圈,他已经躺在别人肩膀上。这是什么规矩?他暗骂了几句。
身子如长了翅膀飞快,直觉饶了几个弯,却不知为何停住不动。
隐约是一道门,不甚大,也朴素。比起刚才一路所进的几道门,简直小气至极,更像是给贼人偷东西专用。“来者何人?”一道沉声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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