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记肇黯然无语,良久方涩声道:“陈公总领军国大事,当不会视死不救。”
郑彦华呵的一声轻笑:“陈公缘何能领军国大事,虎子你比某更清楚,还不是因为他乃老好人一个,你若有难,他会救不假,但以他那绵软性子,作用几何?”
林仁肇再次无言以对。
他们所说的陈公,单名讳乔,现为南唐门下侍郎,并掌军国枢密,看起来权利大到文武统辖,但真正究起原因,却正如郑彦华所说那般,李煜之所以对其信任,一为其忠,二来是因为陈乔的绵柔性子,真论起来,说话份量还不如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参预机密的张洎,那一位才是李煜心目中的恩宠第一人。
鼎鼎有名的韩熙载反而处在第二序列。
林仁肇对朝局比郑彦华更清楚,但其胸中的浩然气还是支撑着他做出了回京面圣的决定,郑彦华无计可施,比及天明,只能眼睁睁的目送其在龙翔军的“护送”下,惆怅南归。
宋军大营,得到确切消息的潘美仰天长笑,然后擂鼓聚将,却是下达了“先抢城,再败退”骄兵之计,三日连败四场,狼狈退回濠州城。
新任南唐统帅皇甫继勋踌躇满志,八百里捷报每天飞驰金陵,这让李煜眉开眼笑的同时,又心生庆幸,果然换人如换刀,这一回,却是把人给换对了。
……
远在灵州城外的向训也大舒了一口气。
这几日,党项军发动了疯狂的猛扑,前寨毁,左寨危,右寨危,昌化危,防守严密的梅花大阵,被党项军亡命冲锋给冲的支离破碎。
好在,有铁战与武继烈所率的一万生力军,在最关键的时候加入了战场,一解昌化之危,二破右寨之敌,把阵线又推回了原来的旧址上,紧接着又是连夜抢修工事,直到启明星都眨累了眼,一众将领才有机会聚一起喝一杯解乏。
“回头得罚元敬给我们斟酒,他立大功,我等却要为其擦屁股,嬢的,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身为都监,却火线上阵,结果吊着胳膊的王廷睿一口喝干碗中酒,没好气的拍了拍桌子。
“算某一个。”
武继烈扬了扬粗瓷大碗,示意相敬,却往嘴里丢了一大块肉干,嚼吃的异常香甜。
党进抚须大笑:“好在这一波总算是一鼓作气,再而衰,党项军都不知鼓了多少次劲了,也到了消停的时候了,来,向帅,走一个。”
向训举起杯,遥遥一示意,却并没有喝,“这连着数日大战,大家都乏了,再喝两碗,就休息吧,值守之事,铁将军,你我一起担起。”
“诺。”
党进一拍胸膛,道:“某为先锋使,怎能让向帅亲自操劳,白天值守有某和铁将军搭当便是,只记得晚间有人来替换便好。”
众将大笑,向训也就不再勉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正要添酒,一声长报从辕门外响起,未几,两位校卫护着一位信使进帐,“报……奉西路军全师雄将军令,特来谒见大帅。”
“哦?西路战况如何。”
“启禀大帅,西路军一切顺利,目前依托会宁城,已筑砦寨一十三座,与秦州连成了一片,这是砦寨分布舆图,还有全将军的书信,请大帅过目。”
向训接过舆图略略一看,欣然颌首,再启信一观,却大抵是平安之语,他那两道剑眉不自觉的便平了几分,“既然一切都顺利进行,你星夜赶来,所为何事?”
“黑山党项请降,事关重大,全将军不敢自作主张,特来请示。”
向训倏的站起,“可是嗟赖河畔的黑山党项?”
“正是。”
向训点点头,却没作具体答复,而是背着双手踱步出帐,遥望天空,却见群星正在悄然退隐,东方有明亮的光芒缓缓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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