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顺德府城北面靠近山林的太平村内,几个无方之民正在这里新开一处的铁匠铺后院内试枪。
这处新开张的铁匠铺子位于村子的边缘,宽敞的后院几乎和北面的山林相连,曾经偌大的村庄则因为这些年的战乱早已经是墙倒屋塌、十室九空了,因此几人在这里开枪射击,几乎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个穿着套袖长围裙的铁匠中的老者,此时正目不转睛地旁观着众人摆弄自己参与打制枪筒的火枪,脸上表情满是骄傲,而那个小铁匠则目不转睛地看着身旁的明美少女直笑……而少女则看着自己哥哥和那个双手叉腰的西夷女子正言语交谈、两手比划。
其余外围站立的三个男人则都身着明军鸳鸯战袍,其中年长的,大概四十出头,身材高大,穿着朴素,除了脸上多了一些坑坑洼洼的疙瘩外,外表看起来还是很是坚毅威严;一个脸上有道斜长刀疤,咧嘴说话时稍显狰狞;一个眯着眼睛、抱着肩膀不言不语,脸色则稍有些阴沉。
最奇怪的是这些明显是战场老手的男人此刻却都战战兢兢地围拢在那位身材高挑、乌发碧眼的西夷女子周围,神态恭谨、举止拘束……而那西夷女子更是大胆,双手熟练地摆弄火枪,时不时眼望照门斜瞄天空,然后拍拍老铁匠的肩膀,竖竖大拇指……虽相貌俏丽却混没有一点男女之别,虽为女子却带着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这个西夷女子是年前负伤来到此地的,一来就不怎么安分,刚会了几百个汉语词汇,便整天到处乱跑,跟哥哥以及几个军汉为伍,现在更是打制兵器,没有一点侍女风范,难道西夷的女子都如男人一般嘛?少女想到这,又忆起今天乃是崇祯十二年的大年初一——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几个却在这里舞枪弄铳、打制管制违禁武器,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亲哥哥参与其中,实在好不头疼。
他们几人就这么站在木桌旁,围成一个圈,一起动手鼓捣着桌上放着的那几支新鲜出炉、刚刚打制好的火枪,已经有不短的功夫啦。
桌上的几杆新枪中有仿明军天启年制的鲁密铳、西洋铳、还有倭鸟铳,最匪夷所思的是还有一杆绝不应该在17世纪中叶出现的“肯塔基”式美国长步枪。
没错——
这几个奇怪男女正是安妮-雷恩哈特和邓屿、林郑等人。
终于,安妮单手抬举起一把鲁密铳,另一只手则揽过挂着多个小壶的褡裢,颔首低头绕过背带斜搭在肩上,然后越众而出,迈步走向靶位,于是众人结束了短暂的交谈,纷纷扭头看向她操枪。
褡裢上系挂的梯形铁边小壶是装引药用的,右边的皮盒是装弹丸的;白色小瓷瓶是装发射药用的,每瓶装一发的药量。安妮之所以这样建议,是因为这样的装备可以避免士兵在战场上因紧张,而装多或装少发射药。
安妮将火绳枪靠在左肩,左手持枪,左手指间握住火绳,右手持叉架前进了几步站好。叉架交左手放下,空出右手将火绳枪从左肩取下;
右手持枪,枪身保持垂直,左手垂下,叉架尾端接触地面;
枪换到左手,同时提起叉架,两者呈一小角度,由左手握持;
火绳交到右手,然后将火绳一头装在蛇杆夹子上,继而调整火绳长度,以确定火绳可以正好点入药锅(此时药锅盖是关闭的)。然后右手将火绳从蛇杆上的夹子取下,避免装填火药时发生意外;
开药锅盖,将药锅中剩馀的灰渣吹掉,安妮又用右手拇指将之抹净,避免偶然的火星引燃引药。
取出引药罐,将适量引药倒入药锅中,关上药锅盖,用手指轻敲药锅,抖落药锅盖外的引药,并让药锅中的引药落入引火孔;
然后撅唇将药锅盖外的引药粉吹掉,将火枪转成和叉架并列,枪口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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