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莽哥你干了点活,就没这么大火气了,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林逸树眨巴着眼睛说着风凉话。
“真是醉了,树子,你自己在公司上班能越上班越下火的吗?我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我只记得某些人上班上的和个行尸走肉差不多。”莽哥含沙射影的能力也是个中好手。
“我可没有。”林逸树连忙否认,他觉得自己上班的时候还是有些反应的,没觉得自己啥也不懂一头懵。
“我又没说这人姓林,你倒是对号入座的快。”莽哥计划通,笑的和朵花似的,扳回一城,林逸树刚才诓他打扫卫生的一口恶气看起来是吐出来了。
“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林逸树也释怀了,两个人刚才的不满其实在那厮打中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太阳下的两个人坐着是纯粹的朋友同学同事甚至更亲密。
“树子,不和你扯了,我得和你坦白,我刚才骂你的话都是真的,我真的觉得你现在这样子不太好也不太正常,明明你在学校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现在的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什么事情都随意,做事情也没个定数,整个人失了精气神,这样问题太大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很怀念我们过去那些时光里艳阳高照的你,不是现在这个浑身散发着说不出来的丧气的你,这不该是现在的你,也不该是现在的我们,更不该是你我的终点,我们需要更多,必须要更多。”莽哥说到这里停住了。
“要更多?要更多干什么?”林逸树还是很迷茫,他还是不明白莽哥说的更多是在说什么,是要什么东西,自己已经从大学毕业了,还需要什么东西呢?林逸树现在都忘了很多事情了,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了,为什么要在这里苦苦坚持,到底退让了些什么东西。
“树子,你还记得的伶仃吗?我不是指伶仃这个人,而是伶仃让你看到的世界,你看到了新的世界对吧?你还从陆帆钱波那里知道了更多的世界对吧?”林逸树的反应没有激怒莽哥了,莽哥只是淡淡地开始问问题。
“记得,对啊,我记得。”林逸树是不可能忘得掉的几个名字,现在被莽哥再次提起了。
“你为什么会记住他们?树子你能告诉我吗?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能告诉我吗?你能再告诉我一次吗?”莽哥淡淡的声音在林逸树的脑袋里回响。
“我头好痛,你让我想想。天台的风太大了。”林逸树看着天空,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圆,只是一轮弯刀,划在他们两人的心头上。
“要我帮你回答吗?”莽哥的嗓音带着点虚无缥缈的感觉了,“你得回想起一些事情,想清楚一些事情,人不是鸵鸟,不是把头扎进什么里面就能够变得清醒,你要把你的脑袋从那些该死的东西里面抽出来,你才能看到现实的真相,而不是一个人傻不拉几在这宿舍里天天拿着手机吃着盒饭你就满足了,如果这样你为什么不回自己老家去种红薯去?有人拦着你?”莽哥越说越过分了。
林逸树现在觉得天台上的风里夹杂着刀子,刀子就在不停地刮擦着林逸树不算厚的脸皮,生疼的触感。“莽哥,我也……,我也说不清楚了。”心乱如麻,林逸树是第一次在除了面对着伶仃外第一次这样,平日里没心没肺爸妈都在老家的林逸树只想着自己在这城市能够平稳地活下去就可以了,已然忘记了一些更深的更具体的东西,这些被遗忘的事情才是真正需要被记住的事情。
“那我帮你回想一下吧。”莽哥的声音变得恢弘,如喜马拉雅山上的神庙里的一声钟响,从八千多米高的海拔上散出一缕缕清音。
“振聋发聩”不过如此,入职这么点时间,林逸树脑袋里被阻塞上的经络总算是被疏通了,有些模模糊糊被人拿木塞子堵住的东西一下子就被莽哥说的这一系列话给打通了。“莽哥,你,伶仃,帆哥波哥,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了。”林逸树喃喃道。
“明白了?我看还没有,但那已经不是我能帮你的了,树子我先下去了,你自己多吹会冷风自己想想。”莽哥离开的时候总是在林逸树近乎于发呆的时候就不见了。
连再见都没有,真是侠客行了。
偌大的天台,形单只影。林逸树只恨手头没有烟酒,他需要一些深刻的体验能够让他记住现在的感觉,记住此刻的感受才能让他时刻惊醒。
这个社会从来不缺早睡早起天天向上的好同志,更不缺消极怠工磨洋工只想着发了薪水就可以得寸进尺的老油条,唯独缺少的是每天醒过来是惊醒的那种人,也不是什么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的那种鸡汤惊醒。惊醒就是很简单地惊醒,惊觉如果自己一辈子都是按照这个流程走,那一辈子的人生只不过是不断地循环反复,可是不该是如此的。连书本上都写得很明白了,螺旋上升,人是有机会也有能力摆脱循环的,让这个循环去螺旋上升才是人降生于此的意义。上升一定比循环好?林逸树不敢说这个话,但最起码的林逸树知道如果他不螺旋上升,那么他这一辈子将没有机会和伶仃平等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那他在大学欠陆帆钱波的那几顿饭这辈子也再也没有机会还的上了。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居安思危!!!”那天晚上林逸树在自己不怎么打开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三个居安思危和六个感叹号。
第二天醒过来的林逸树,顺理成章地想去拿手机,爬下了床看着自己台子上敞开的日记本。“居安思危。”林逸树跟着念了句,他决定先去刷牙洗脸好了,其实早上刚起床也不是非要拿手机,再后来的一整天林逸树更加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是非要拿手机不可。”
可是,林逸树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离不开手机了,手机不会说话,哪怕手机每天要和林逸树在一起呆超过百分之八九十的时间,更别提他们还老是一起睡觉了,就连林逸树睡觉的时候会打鼾这事情它也是了如指掌。可是手机还是不会说话。
“莽哥,你倒是教教我我要做什么才能像你说的那样,不至于在这里像个行尸走肉啊。”林逸树对着镜子,手握着牙刷在嘴巴里随便地上下耸动,就好像嘴巴不是他的一样,牙刷的刷头上现出了红色,他牙龈出血了他都没有发现,等到噗噜噗噜在嘴巴里一顿漱吐出来。“干,怎么出血了,最近有点上火感觉,不能再吃自己带过去的老干妈了。”林逸树嫌弃公司的盒饭太硬了,带了点老干妈方便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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