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费无极瞪着眼睛,气道:“别以为到了恒山,就怕你们不成。”“大家少说几句,有何不可?”明哲马上劝道:“明明是小事,何必发火,搞的大家不痛快。无极,你在我恒山,的确作为客人,我等不可与你无礼,可你也不能有恃无恐,是也不是?我师兄和师弟,也是有分寸的,不会斤斤计较。你要对我师父尊重一些,难道你觉得不应该么?我们给你们见面礼,你们难道就这般回礼了,岂不可笑?”
“无极,太不像话了。如此莽撞,丢人现眼,岂不有负终南山上上下下。你可知错了?还不快道歉,更待何时?”张明远马上对费无极喝道。费无极气呼呼,不过眼睛一转,马上尴尬一笑,道:“好,多有得罪,诸位切莫生气。如若有酒,当自罚三杯。”
“拿酒来!”玄空心里暗笑,随即一声令下,明哲去取酒。片刻,众人坐在大殿外边的亭台楼阁里喝起酒来,一个个酣畅淋漓,几杯酒下肚,忘却了方才尴尬之事。
“此番武林大会,在少室山上召开。”玄空道:“就是要让江湖中人团结一心,联结河朔,在契丹地盘,除暴安良,杀富济贫。如若契丹、西夏侵宋,武林人也好组成队伍,抗击敌人。你们意下如何?”“好!”张明远马上对玄空抱拳行礼,道:“玄空道长所言极是,此番少室山,我们非去不可。我大宋英雄好汉齐聚少林寺,自然是千载难逢,无与伦比了。”
“弟子非去不可。”惠松道:“对少林寺仰慕已久。行侠仗义,保家卫国,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义举。如若做英雄好汉,如此大事,岂有不参与之理?”“弟子也非去不可。”明哲道:“中原之地,自古繁华,此番还可以去东京,走一走,看一看,也是很好。”“东京,从未去过。”道空道:“南下见识一番也是不虚此行。”
“你呢?”玄空问费无极,道:“有没有兴趣,参加武林大会?”众人都瞅费无极,费无极又是一杯酒下肚,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着恒山郁郁葱葱之际,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此番武林大会果然非同一般,不是打打杀杀,倒像是东京朝议了,不过是江湖聚集,说不定可见到许多武林高手,岂不痛快。”
“你小子倒像个江湖豪客了,一身侠客气息。”道空道:“不过--”“不过什么,但说无妨。”费无极马上转过身来,走到道空面前,端着酒杯,醉醺醺之际,问道。“不过,你还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你要知道真正的侠客,一般都不读书,不识字。都是一箫,一剑,走天涯,所谓仗剑天涯,你可明白?”道空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随即乐道:“像你这般,读了许多孔夫子的书,怕是没有什么江湖侠气。”
“不过我向往那样的江湖。”费无极一杯酒下肚,仰天长叹道:“就不知道以后怎样。”“江湖不是一个神秘所在。”张明远又吃一杯酒,道:“有人就有江湖。所谓江湖,非与世隔绝,神神秘秘。难道江湖就少了人间的袅袅炊烟不成?江湖也有酒楼,有客栈,有茶肆,有诗词歌赋,有琴棋书画,有冷暖人间。是也不是?”
“要说江湖,贫道倒想起了荆轲刺秦王的故事。”玄空道:“你们以为这就是江湖了?他潇潇洒洒去,无怨无悔死。许多人都说荆轲是大大的江湖豪杰,贫道以为,此言差矣。他不过是天下人间第一大傻子!”
“什么!”众人瞠目结舌。“荆轲刺秦王,看似,是先秦江湖之豪放,却不知,荆轲刺秦王是一个大大的阴谋,荆轲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蠢货。当然他心甘情愿,后人又能说什么呢。”玄空看众人不解,就笑道:“江湖之上,许多人都难分谁对谁错,有的人,受人恩惠,就视死如归,让他杀谁就杀谁,这叫滥杀无辜。有的人,打抱不平,匡扶正义,杀富济贫,行侠仗义,这叫替天行道。”
“目下,我们应该怎么办呢?”道空道:“还望师父指点。”“江湖险恶。”惠松道:“孰轻孰重,实在难以辨别。”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明哲道:“江湖上想必也有许多真正的大英雄,他们会替天行道也未可知。”“尔等所言,不无道理。”玄空道:“如何行走江湖,此番武林大会就会水落石出,但见分晓,你们以为如何?”
“玄空道长果然厉害。”张明远掷地有声道:“此番武林大会一定会有许多江湖豪杰,想必他们会有好的说法。”“武林大会!”费无极惊喜万分道:“有意思,还未见过我大宋的名门正派,此番就一睹为快了。不知他们何等模样,但愿他们都是大英雄!不是‘大雄鹰’!”
“此话怎讲?”玄空道长颇有疑惑,马上追问。费无极一本正经:“我所说的这‘大雄鹰’与众不同,看上去展翅高飞,实则胸无大志,只知俯身夺取兔子,正所谓争名夺利罢了。”众人哈哈大笑,冰释前嫌,玄空、惠松、道空、明哲与张明远、费无极举杯痛饮,不在话下。
“不知玄空道长家事如何?”费无极片刻,又口无遮拦之际,不小心问道:“如若不方便,不说也罢。”“你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惠松顿时一脸不悦,马上责备费无极道:“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家师岂是你做晚辈的该问的,岂有此理?”“我的家事要不要听。”道空招招手,坏笑间忙道:“过来,我告诉你好了。”“好奇怪的费无极。”明哲道:“你怎么回事,如何该说的不说,该问的不问。如何就不喜欢你说话了,口无遮拦,好生了得。”“无极,你今日是何道理?”张明远掷地有声道:“切莫胡言乱语,如若是醉话且饶你,如若不然,你就麻烦了。”“尔等何故如此?”费无极假装醉醺醺,道:“如何大惊小怪,忘年交也是有的,我和玄空道长一见如故,难道不可以么?他老人家不说也罢,如若想说,我问他一问,又有何妨?你们如何就兴师问罪,匪夷所思了,岂不可笑?”
“贫道乃是河北大名府人,幼年丧父,母亲改嫁,十八岁那年入了道观只求丰衣足食。如今年过花甲,只图保家卫国。”玄空仰天长叹道。张明远、费无极听了这话,顿时陷入沉思,原来玄空道长也有难言之隐。夜色渐深,张明远、费无极与玄空等人在厅堂喝茶说话,居然到了午夜,片刻离去,众人歇息去了。
次日,张明远、费无极与玄空等人在斋堂吃早饭,喜笑颜开之际,又说起话来。张明远道:“恒山是个好地方,此处虽在我大宋与那契丹针锋相对之地,可之前毕竟也是我汉人之地。来到北方,见到这般名山大川,心中颇多感慨。如若不是亲身至此,走一走,看一看;看一看,走一走,如何会有大气魄。出使西夏已有许多时日,此番前来雄州又登上恒山又是几日,今日就此别过。还有些恋恋不舍了,如之奈何。到了少林寺参加完武林大会,就该回京兆府和终南山了,想必种浩和家师早已望眼欲穿,盼着我们归去。免得家师担忧,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身边要有人才好。孔子云,‘父母在,不远游。’师父虽非亲生父母,可也含辛茹苦抚养我与无极长大成人。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敢不报答,敢不挂念他老人家。”玄空不觉热泪盈眶,原来玄空也是家师抚养长大,故而同病相怜,不在话下。
费无极道:“师兄总是多愁善感,头头是道,没完没了。天下人间的话都被你说尽了。你真是厉害,你真是贪心不足,你真是欺人太甚,你真是有恃无恐,你真是胆大包天,你真是强词夺理。好像这世上只你一人知道许多大道理,什么乌鸦反哺,什么‘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搞的别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无地自容。说这些催人泪下之语,实乃不怀好意。你只顾自己占尽仁义道德,全然不知别人只不过不愿提及而已。庸人说大话,俗人说实话,高人不说话。你可知道?”玄空等人无不瞠目结舌,原来这年纪轻轻的费无极也是如此头头是道,说了这么许多话语也是颇有几分道理,如何可以等闲视之。
张明远道:“好了,知道你又编排我,我说了这样几句,你就回我这么许多,让我无言以对,想抢风头不成?”费无极笑道:“冤枉我了不是,你张口闭口,师父师父。挂在嘴边,又有何用?何不飞回去,看他老人家。还说我想抢风头,有什么风头可抢,知道你的自不必说,不知道你的,岂不认为你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那你就真是大大的冤枉了,是也不是?”张明远乐道:“没翅膀,不可以么?”费无极哈哈一笑,道:“原来也有自知之明。还以为你张明远厉害的不得了。天下人间,什么也难不倒了。”
“自知之明,有啊,想必你也有。”张明远不由一怔,其实心里自然明白,无极师弟其实很挂念师父,只是藏着掖着而已。昨夜的确听见无极梦话了,还念叨师父呢无极还哭哭啼啼,好似小姑娘,吚吚呜呜。早上问他如何有泪光点点的泪痕,他却说昨晚让蚊子咬了,岂不忽悠我么,目下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语,想必也是有感而发,并非如此不懂事,不通情理。
“恒山的确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昨晚也睡的香,感觉恒山夜色撩人。不过---”费无极走到玄空等人身边,举起手指头,若有所思,道:“不过蚊子不少啊,我这手指头还痒着呢。没有想到,在幽州草原上没被契丹蚊子咬,却到恒山被蚊子咬了,岂不匪夷所思,莫名其妙了?可能契丹蚊子见我是客人,不忍心吧。恒山怪我去了草原,故而在我回来后就惩罚于我了。虽说恒山蚊子咬了我,可难以忘怀,让有中原精气神的蚊子咬了,痛并快乐着,也是很好。”玄空等人忍俊不禁,张明远也扑哧一笑。这费无极真逗,如何说话总是孩子气,果然是大男孩儿。玄空等人并不作声,只听费无极说话,心里乐个不住。张明远也是乐此不彼。
费无极又接着道:“真想留下来,感受雁门关的气势磅礴。也可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作为大宋黎民百姓,不可忘却幽云十六州的奇耻大辱和国仇家恨。恒山,只能后会有期了。”玄空等人马上对费无极刮目相看,肃然起敬。没曾料想,这费无极有如此见解,不由心生敬意。
张明远道:“舍不得离开也没办法,毕竟我们要回终南山去。到了中原,以后还望玄空道长常来书信,也让我等知道雁门关外情势如何?如若有朝一日,契丹人被女真人打败了,不知女真人会不会南下胡作非为。”费无极道:“师兄所言极是,不过这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我大宋可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当然也要见机行事,早作打算。免得螳螂捕食,黄雀在后。也免得只顾隔岸观火,却忘记了这火也会烧到对岸。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唇亡齿寒,不可不知。这女真人长期受契丹人压迫,势必仇视天下,如若发了虎威,难免有些可怕。”听了这话,玄空等人对费无极愈加佩服,实话说来,张明远、费无极一起上恒山来,玄空等人并不看好费无极,再加上他说的那些话,令人厌恶。总认为他就一个小孩子气,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倒觉得张明远稳重些,颇有头脑,颇具智慧。也头头是道。没曾料想,这费无极也心怀天下,忧国忧民,把天下人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三言两语之间,尽显风流才气,实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见以貌取人,实在可笑之极。以只言片语取人,也太过草率行事。
“实在大开眼界。”明哲惊讶万分道:“费无极,好厉害的一张嘴。”“大饱耳福!不敢想象。”道空瞠目结舌道:“还以为只有张明远能说会道,原来你们不相上下。”“精彩绝伦,无与伦比。”惠松抚掌笑道:“你们果然饱读诗书,此番又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可谓见多识广,故而出口成章。”“后生可畏。”玄空对张明远,费无极,笑道:“尔等言之有理,所言极是。无极如此能说会道,可见聪明之极。你们与世隔绝的故事,其实你们家师也在书信中早已说了。还让贫道照顾你们。我看你们根本不需要什么照顾,凭你们的身手不凡,凭你们的口若悬河,走遍天下,绰绰有余。好了,下山,去中原!”说话间众人下了恒山,一路走来,玄空愣了愣,没曾料想,许多大宋兵营都荒废了起来,成为养羊的圈场。众人来到太原府郊野的一处羊圈,只见山坡下,草色青青,绿树成荫。一条小河哗哗作响。
“你偷偷摸摸,在看什么?”费无极正东张西望瞅着这羊圈,有人从他背后说话,这声音就传来了。费无极转过身去,原来是一个老头,这老头长得颇具喜感,歪着脑袋,好似老顽童。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一笑。张明远快步过来,怕费无极不会说话,又得罪人,就笑道:“大叔,为何这兵营成了羊圈?”
“道长见礼了,你们打哪来?如何知道此地是兵营?快入座,喝口水,歇歇脚。”老头年轻时牧羊,喜好走南闯北,颇有游侠气概,也有江湖阅历。仔细打量玄空一行人,并不直接理会张明远方才的所言所语,只是一愣,张了张嘴,心想,何方人士,恐怕难知底细,且见机行事。说着马上把众人让到桌子跟前,让他们坐了下来,倒上水,就见礼道。“老人家好,我等自恒山而来,去往中原走一遭,路过宝地,多有打扰,还望见谅。”玄空坐了下来,微微一笑,算是回礼。惠松、明哲、道空也坐了下来,马上见礼,顿时微微一笑。费无极依然站着,指着墙头旗杆道:“这莫非不是军旗?”
“我等乡下人可不管这些,祖祖辈辈养羊,官家给了银子钱,他们来抓羊也好,喝羊奶也罢,给他们管够也就是了。”老头的老伴端着簸箕过来,笑道,嘴上虽这般说话,听上去和颜悦色,不过老太太也是自有一番寻思,这不知何方人士,如若是官家明察暗访,如何是好,不可胡言乱语,以免惹祸上身,且好生礼待,再做计较。老头侃侃而谈,道:“许多员外派人来抓羊,他们虽说年纪轻轻,可没什么经验,笨手笨脚,一看就是新兵蛋子,一问才知道,果然是刚入伍的娃娃。想必家里太穷才当兵混口饭吃。你们也知道咱大宋当兵都是有银子钱的。这刚入伍的娃娃,不懂军纪不说,也不练拳脚功夫,抓羊很费劲,估计打仗也够呛。”“休要胡说!”老太太一把拉过老头,对他耳语叮嘱道:“不可多管闲事。如今契丹人和党项人又不来,怕什么。不打仗,这些娃娃又没事做。我看不惹是生非,就很好。他们抓羊笨手笨脚,这也不碍事。如若他们啥都会,还要你我做什么?你会养羊,我会挤羊奶。他们吃你放的羊,喝我挤的奶,咱老两口也有用武之地,岂不美哉?”
玄空道:“原来,两位老人家还是手艺人,佩服,佩服。”“道长客气了。”老太太回礼道:“我等也是混口饭吃。”“素闻我大宋皇上尊崇道家。”老头眉开眼笑,道:“你们如若去东京想必可以升官发财也未可知。”玄空哈哈大笑,张明远、费无极、惠松、明哲、道空也乐此不彼,心中自然明白,他们所谓升官发财,不过是一些江湖骗子假扮道士,忽悠官家的把戏罢了。“敢问老人家膝下可有儿女?”明哲问道:“如若方便,但说无妨。”“有!”老头掰着手指头,介绍开来:“有八个儿子,六个女儿。儿子都去江南景德镇谋食去了,女儿都远嫁成都府了。成都府实乃天府之国,故而丰衣足食,我们也放心。”
玄空若有所思之际,问道:“景德镇莫非有大事可做?”老太太笑容满面,道:“长子开了瓷厂,故而几个弟弟一起帮忙,他们过的还好,让我们也过去享清福,可我们祖居太原府,世世代代在此,不愿去江南,那里夏日雨多,冬日又阴冷,不常见太阳,我们怕身子骨吃不消。故而留在太原府,他们时常北来带着孙子孙女看望我们,也算他们的一片孝心了。只是--”“只是什么?”费无极道:“老人家不必吞吞吐吐,但说无妨。”“只是这官家苛捐杂税不少。”老太太尴尬一笑,勉为其难道:“外面看着阔气,里面其实难着呢,如之奈何。”“你们有所不知。”老头气喘吁吁,气道:“我那长子买了一处江南大宅,与那苏州园林不相上下。当地员外也喜欢,只是我儿使得银子钱多,故而拿下了,可有一处,老夫我如何也想不通。我儿从别人手中买了那宅子,官家却让我儿也上杂税,岂有此理?”“老人家慢慢说。”张明远赶忙安慰,道:“不必生气。”“老人家一定有苦难言。”惠松道:“儿子的事,自然也牵挂于心了。”“没曾料想,大宋江南也有令人义愤填膺之事。”道空道:“可见我大宋也是内忧外患,不敢想象了。”“你们说说看,这岂不是没有公理了么。”老太太也恨道:“欺人太甚。”“的确没有道理。”费无极也气道:“实乃贪官污吏所为。”“欺人太甚。”明哲摇摇头,道:“可恶之极。”“没有天理。”惠松掷地有声道:“如之奈何?”“卖宅子上税尚且说得过去。”道空道:“如何让买宅子的也上税,岂不可笑?这事自然容易引起世人非议,也难以服众,是也不是?”
“这皇上难道不懂其中道理?”玄空冥思苦想,道:“岂不匪夷所思了?”张明远苦笑道:“恐怕是他手下那些贪官污吏搞的名堂也未可知。”费无极道:“如何也想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苛捐杂税,岂不搞的怨声载道、有苦难言、匪夷所思了?”“难道官家要官逼民反么?”明哲道:“岂不可笑?”“难怪王小波、李顺要犯上作乱,此乃民心所向,如之奈何?”惠松气急败坏,道:“这花石纲弄不好也是危机四伏,世人如何不知。”“原来也不是他们犯上作乱,只是黎民百姓受到压迫,自然要揭竿而起了。”道空仰天长叹道。“我也说,事到如今,得过且过好了。反正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都忍辱负重,老夫这又算得了什么。”老头摇摇头,笑道:“好歹有手艺,也能养家糊口了。我儿时常回来诉苦,说这江南遍地黄金,也止不住官家如此搜刮,是也不是?”老太太用手示意老头别再说话,就道:“好了,休要再说。身在我大宋,目下军爷又不打仗,只知道抓羊吃,喝羊奶。有朝一日,想必让他们吃个够,喝个够。就怕这羊不是我大宋黎民百姓所养,这奶不是我大宋黎民百姓所挤。”“老人家,何出此言,但说无妨?”玄空大为不解,问道。老头环顾四周,嘿嘿一笑,道:“或许我大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后,契丹人会突然袭击,是也不是?”“尽瞎说!”老太太乐道:“我们还能活几年。管不着了。”“这可不是瞎说。”老头不以为然,道:“能活几年是几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来,自己去,老汉我今年才六十三,还早着呢。”
玄空道长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惠松、明哲、道空也不敢相信,张明远也不敢想象,这老头居然已经六十三了。费无极盯着老头看,哪里是六十三的人,分明是四十三岁的男人。不知这人为何如此,好生奇怪。“你要等着喝契丹人挤的羊奶?”老太太道。“想必,味道好极了。”老头扑哧一笑。老太太放下簸箕,一脸不悦道:“我可不想吃契丹人放的羊。”
“羊又没错,何必责怪羊呢?”老头喜道:“还是我放的羊不错吧?”“奴家当年就是看上你这手艺,不然会嫁给你么?我可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老太太此言一出,众人忍俊不禁。
老头闷闷不乐道:“你还惦记那个军爷?”“那倒没有。”老太太摇摇头道:“我大宋军爷没啥地位,读书人又太文绉绉。我一乡下妹子,找你很合适。”老头哈哈大笑,老太太也哈哈大笑。张明远、费无极也哈哈大笑。玄空等人也乐此不彼。一时间,羊圈外众人哈哈大笑。不知何故,羊圈里的羊也咩咩乱叫,好似听懂了众人所笑何事。
“契丹人目下可能是日薄西山了。”道空喝了口水,道。“听说契丹天祚帝昏庸无道,作威作福,荒淫无度。”惠松放下碗,道。明哲想起什么,就叹道:“听说女真人完颜阿骨打很有雄才大略。”“天祚帝恐怕没那么弱不禁风,契丹也并非朝中无人。”张明远笑道。费无极想起萧勇、萧燕,就不以为然道:“契丹皇上虽不怎么样,可他手下也还有不少厉害人物,契丹还是不可一世,不容小觑。”
玄空看着远处山坡郁郁葱葱,不觉神清气爽之际,笑道:“想必天下大乱,为时不远,我等武林中人皆可大显身手了。”老头摇摇头,老太太心中一怔,张明远默然不语,费无极诧异万分。惠松不以为然。明哲若有所思。只有道空颇为担忧,顿时无语。“玄空道长何必如此杞人忧天。”费无极灵机一动,道:“想必天下太平,没什么大事。”“你!”道空瞅着费无极道:“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杞人忧天。”明哲道:“你们不在北方边界,自然不知其中原委。”“好了。”张明远看出费无极心思,就笑道:“我等只喝白水有什么意思,莫如喝羊奶,意下如何?”“老人家,上羊奶,银子钱不少你。”费无极叫道。“既是道家子弟,但喝无妨,银子钱就免了。”老太太笑道。“你们也不容易,我们不可白喝。”玄空拿出散碎银子递给老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道长如此,老朽谢过。”老头对玄空连连称谢,马上差老太太去盛些新鲜羊奶。“来,今早挤的羊奶,新鲜着呢。这是白糖,你们如若喝不惯原汁原味,就加上三勺白糖好了。我孙子孙女就喜欢加三勺,你们可以试试看。”老太太笑容满面之际,端着一个瓷罐放在桌子上,又递来一个碗,碗里有白糖,糖上面,放着一个勺子。“多谢,多谢。羊奶味道一定不错。”费无极接过碗,果然加了糖,搅拌之后,张嘴一喝,味道的确不错。“味道好极了。”玄空喝了一口,倍感神清气爽。
“羊奶。”惠松笑道:“契丹人可能喜欢。”“羊肉。”明哲仰天长叹道:“我大宋达官贵人才吃得起。”“世人都说我大宋喜欢羊肉。”道空道:“却不知,羊奶也是滋味甚美。”“果然好喝。加了白糖,这就很有意思了。小孩都喜欢吃糖,故而总是掉牙,无极最喜欢,不过不掉牙,是也不是?”张明远喝了一口,顿时喜笑颜开。费无极尴尬一笑,众人忍俊不禁。
片刻,告别老头、老太太,张明远、费无极和玄空等人进了太原府城中,在一家酒楼吃饭。人头攒动,有不少异域之人。酒楼外,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太原府果然名不虚传,也是龙兴之地。”费无极笑道。“大唐李世民把太原府叫做龙兴之地。”明哲道。“隋末,李渊、李世民驻守太原,因晋阳古有唐国之称,李渊父子定都长安后,遂以‘唐’为国号。因此,唐文化发源于太原。唐初,并州初置大总管府,又改大都督府。唐朝的几位帝王曾数次扩建晋阳城,并相继封其为‘北都’、‘北京’,为河东节度使治所,与京都长安、东都洛阳并称‘三都’、‘三京’,李白曾盛赞‘天王三京,北都居一’可见太原府在大唐就无出其右了。”玄空介绍道。张明远道:“这大唐龙兴所在,却成为我大宋边关重镇,岂不感慨万千。”
玄空道:“自古以来,我中原富有四海。如今契丹、西夏,不自量力,占我中原圣土,侵我大好河山,实在欺人太甚。”酒楼之中,无不侧目。其中有两拨人马,原来是西夏察哥手下武士两人,契丹天祚帝手下探子三人。
张明远对玄空耳语道:“玄空道长,当心隔墙有耳。”费无极也低声细语道:“我看这太原府里,异域之人,为数不少。”道空掷地有声道:“怕什么!”惠松不以为然道:“我恒山派天不怕,地不怕。”“师兄,师弟。”明哲谨小慎微道:“切莫如此,还是小心为好。”玄空哈哈大笑,道:“河曲之地,乃至兴庆府,自古就是我大宋河山;幽云十六州也是我大宋国土。”契丹人与西夏人听了这话,对玄空,无不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明哲劝道:“师父,行走江湖,还是小心为上,难免江湖险恶,遭人暗算,也未可知。尤其出门在外,不可不防。还望师父点拨,不知弟子所言可妥帖?”“明哲,你果然明白许多道理。”玄空点点头,道:“为师也是义愤填膺,说给贼人听一听而已,免得他们有恃无恐,如入无人之境。”说着玄空瞪着酒楼内的异域之人,可见玄空早已看出这两拨人马了,故而这般说话,也是心有不甘而已。
“太原府也非铜墙铁壁,契丹人、西夏人恐怕早已虎视眈眈,暗伏杀机。意欲里应外合,攻城掠地。”费无极掷地有声道。“太原府在三国交界地带,是兵家必争之地。”玄空忍不住大喝道:“贫道在恒山越想越生气,就想着有朝一日,我大宋江湖豪杰,一个个都可以摩拳擦掌,把契丹人、西夏人,都赶出去。恢复我中原锦绣山河。”片刻,那两拨人马,先后离去,回头不忘,恶狠狠瞪一眼玄空道长。
“这两拨人,如何一同离去。”张明远道:“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也不来,是也不是?”费无极嘴里叼着牙签,笑道:“怕什么,他们可能吃饱了撑的,出去透透气。我们还怕他们,岂不可笑?玄空道长武艺高强,我们不怕!”“你小子是在拍马屁了?贫道武艺高强是贫道,歹人来了,还要自己保护自己,莫非只想依靠别人,这般哪里像个英雄好汉,岂不可笑了?”玄空哈哈大笑。
“马屁没拍好,玄空道长果然不吃这一套,可见实为大大的英雄好汉了。”费无极尴尬一笑。“你小子,油嘴滑舌。如若这心思多用在功夫上,想必将来不可限量。”玄空乐道。“这太原府果然有许多异域风情。”惠松道:“好久没下山了,吃这酒好生痛快。”“的确过瘾。不过这酒太厉害,太猛了。”明哲辣的不住饶舌,道:“山上的酒不如太原府的酒烈。”“山上也没花生米。”道空嚼着花生米,道:“这花生米味道好极了。”
“恒山派在山上这般可怜兮兮么?”费无极笑道:“吃酒不烈,花生米也没有?”“怎么?”道空瞅着费无极,问道,“你终南山莫非应有尽有?”正在此时,只听得,如此一语,“事不宜迟,我等赶往少林寺。”众人看时,原来是玄空义愤填膺,闷闷不乐,吃了杯酒,就一语落地。众人看玄空这般模样,就放下酒杯,跟随玄空,离开酒楼,往中原而去。西夏人、契丹人自然在暗处听的清清楚楚,也暗中派人尾随玄空等人向少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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