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还是要放宽心啊,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撑着了,云及还小,你婆婆也不太省心。”孙传芳戳了一眼姜氏,旋即道:“放心吧,税值已经弄好了,至于户籍,这一页是不会撕去的,只消你亲眼看着我在上头落一个印章即可。”
孙传芳从怀中摸出一枚印章,沾了灰色的印泥,又从小提箱里面拿出一本略微泛黑的黄色簿子,翻开找到姜汤臣那一页,将印章盖在他名字的下方。
黎清这才认出,上面竟然落了已故二字。随后孙传芳在后面写了皇帝的年号,德武二年春。看字体,有几分风骨,却也不像大家的,应当是自成一脉。
“我知你认字,便不念了。”孙传芳收起家什,道:“至于税值,你家里有三亩桑田,一亩水田,还有三分干地,桑田税和水田税一样,二百钱每年,一共是八百钱,三分干地不足一亩,你也没有其他地了,便不算钱。”
所谓的干地,其实算作自留地,也称作菜园地,家家户户都有一点。姜家的菜园地就在院门外,离小河不远,用了竹篱笆拦着,以防鸡鸭,里面有些白菜和莴笋。
“若是有困难,尽管提出来。”
“多谢孙爷爷,家里尚且还有余粮,不必为此事而担忧,再加上有新布将成,解决了燃眉之急,所以今年大概还有好光景。”
黎清这话令孙传芳很满意,从之前那事儿的处理上,就能够看出黎清是个极其有主意的人,倒也不怕姜家过不去。
再不济还有个姜氏在,姜氏作为一个女人能够稳住姜家,还培养出了一个秀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那我们就放心了。”
“时候不早了,还有些事情处理,就不多留了,你们好好收拾,尽早走出来。”姜奎看到一切似乎都很圆满,扫视了院子中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局,意识到多留不便。
孙传芳亦是如此,况且他们还是外男,确实不能久留。
两人推辞了黎清晚饭邀请,喝了两口茶,并排着回了自家。
此时已经夕阳几度红,残影带枯萎。
姜氏谢过了邻居王婶儿,说什么也要留她家吃饭。说是帮了大忙,不吃就是嫌弃,王婶儿推脱不了,与姜氏一起收拾了院子里面的残局,王家男丁则是帮着修了院子里的篱笆。
王婶儿的儿媳妇儿王洪氏则与黎清一起做晚饭。两家的孩子在一块儿玩儿,六岁的王礼越这会子带着云及玩着一只竹蜻蜓,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笑声,引得黎清翘起了唇角。
黎清做饭在现代人看来是一般水平,但是在这里就成了中上水平。这里又油盐酱料不缺,更重要的是铁锅炒菜,不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见黎清这般会做餐饭,烧火打下手的活儿自然落在了王洪氏的身上。
饭好了,院子也干净了,由于男女有别,但又嫌人太少,不好分桌,就让王婶儿和王洪氏将座位隔断。她们身边都是自家人,正好把姜氏和黎清保护在中间,一顿饭默默吃下来,倒也轻松。
两个孩子都是贪玩儿的年岁,却懂事的吃饱了,乖乖坐在座位上等大人们吃好,才有礼的下桌。
于是姜氏和王氏又开始进行商业互吹。
送走了王家人,黎清瞬间放松下来,点了小油灯,把碗筷收拾了,才端着灯进屋子。
姜氏已经哄了云及睡了,见黎清进来,她精神抖擞的穿上鞋子,道:“跟我来。”和之前是一样的话,只是被娘家人打断了。
这会子夜深人静,再没有人阻挠。
姜氏接过油灯,轻车熟路地点燃了云及屋子里的那盏,才拉着黎清进了她的屋子。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一个小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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