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中康老师抽着烟,渐渐摇着回到家里,门框上依然有一些大片红漆,那里曾经写着臭老九,只是最近几年老康擦了几次。
大部分都擦干净,可是还有少许斑驳的红印,像鲜血一般刻在老康的心里,压在老康的头上。
老康不是一个不知恩不图报的人,可是谁又知道,身为一个老师不被人理解的苦。
向老康这样能有点儿知识,有些见识的人,在村里面确实少有。
刚才老康在狗声四起的村庄里徐徐前行,边走边吸着自己的手卷烟,一边还咳嗽,烟头若隐若现,咳嗽声此起彼伏。
巷子里不少人吃完饭在这里乘凉,见是康老师过来,许多人迎了上来恭敬之情隔着老远也能传了过来。
康老师习惯性地想躲,可是又像睡醒一样咳嗽了几声。
村里人习惯了老康这样,毕竟文革这种事刚刚结束没有几年。老农民一贯的自尊,自律不容易一下子屈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人们还是打心眼儿里羡慕那些有本事知识的分子,尽管以往他们喊打喊杀,可是现在呢,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是多么渴望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点儿学识,不必像他们一样,找一个睁眼瞎,一辈子窝在村里,在土地上刨食儿,可是仅有的希望好像就在老康手里。
老康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家中。老婆一边收拾一边埋怨老康回来的晚。见老康不做声不自觉哆嗦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打量了老康一眼问:“当家的怎么了?最近这几天上课怎么这么晚,批改作业,也没见你这么费心思呀!有啥么事儿了?”
老康抽了支烟,咳嗽着说:“没事儿!狗娃子啊!就是造了孽了。摊上这么个爹,哎,可惜了!
老婆子也不做声,然后像是认命了似的说:“这算什么事,农村这样的事历来常见。就算不是王二狗这样家庭,因为家里面穷,供不起那么学生,许多长女、幼妹都放弃了学业,为了家里的男丁多识几个字。”老婆子心理安心了好多,原来只是叹息他的学生,还好自己家里没什么事儿。
男尊女卑的世界里还是那样明显,在农村尤其是那样明显。在这吃了上顿没下顿还饿着的时候,人们要把学习这事看得很重,那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毕竟什么有吃饱肚子更重要?没有!
整天饿着肚子的人能看到、能想到的也只有食物。
根本看不到食物以外的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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