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小白站在井口,没有跟过来,许是他不情愿过来,害怕和我一同遭罪,害怕我喋喋不休的烦恼。想着想着,我看见住在古井前那位微胖的妇女提着夜壶往湖边去了,走到古井时,她停了脚步和那位高大的老人交谈着。
一拐弯,便又看见了门口那颗枣树,满身果实的它也不高谈阔论,还是老样子。可如果仔细观察它的话,树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犹如老人那饱经风霜的脸。那枝叶更是丑陋,弯弯曲曲的,还长满了像针似的刺,如果你去伤害它,它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刺你一下。风一吹,它们便随着树枝轻轻摇晃起来,倒是在炫耀自己,真叫人眼馋。
地上,前沟里落满了红枣,大多是因未及时采摘的以及被风吹落的枣,铺在地上,像是一面红地毯。
“来,小心点。”奶奶帮我稳住了水桶,水才没洒在地上。
“奶奶,你那有皮筋吗?”我问道。
“有的,你要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
奶奶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了东屋前,东屋门旁边挂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奶奶伸手进去掏了好半会,才见她拿出一包像麻花一样的皮筋,有红、黄、蓝、黑等颜色。我要了一根黑色的,让奶奶给我编了一个四股的麻花辫,反正奶奶笑着说很好看。
我在水缸中照了照,确实很俏皮,想象着明日一觉醒来,头发会变成爆炸卷,心里却欣慰了许多。带着这份想象,我继续勾起木桶,再次接受了“古井的邀请”。
初秋的清晨,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破着的玻璃窗外穿了进来,透过不规则的窗口,微微地拂着一切,又悄悄地走了。淡白的天空,占据着每个角落,给村庄涂上了一层天然的保护罩。渐渐地,黄澄澄的太阳在东方含羞地露出头。它终于跳出了山峰,光线穿过如纱的云层,展露无以伦比的锋芒,穿透迷蒙蒙的乡村。
我再次回到古井时,他们还在攀谈,五十米开往能听到他们苍蝇似的笑声,他们看见我走来,只瞥了一眼,继而继续聊着,然后我听到老人说:“桂仙啊,丈夫回来,你滋润不少哦。”他脸上露出淫笑,两排脱离且曲折不均的牙齿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那妇人的胸部。
“说的什么神仙话啊。”妇人突然一副捏捏扭扭且害羞的样子。一双不生睫毛的眼睛看起人来没遮挡,毫不客气。两片薄嘴唇闭得紧紧,透着傲慢。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多岁了,相貌也不比年龄年轻,用不着再想方设法吸引人。她脖子很长,显得很突兀,粉色的紧身衣服把她的胸部衬托的像塞了好几个馒头似的,两边都显露出凸点。她并不是适合这样的衣服,说实话,配上她那杂乱无章的马尾,像是长了毛的茄子。
我不慌不忙地打着水,那老人不再继续监视着我,显然,有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有一阵,我注意听了听,因为妇人说:“店里现在哪有什么生意哦,年轻人都出去了。村里就剩老人。”
“可以组织老人打打牌呀。”
“都是一群穷鬼,被家里的老婆扼死死的。”
他们尴尬地笑了笑,谈话终止了一会。
“妹子啊,你怎么一直在挑水?”那妇人张开刻薄的嘴唇,夹带着笑意。
“这井是你家的?”我问她。
她停顿了一会,想必是在想我问这话的寓意,随即,我看见她那薄张嘴巴说道:“不是啊。”
“那就好。”
随即,我看见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空洞无神的眼睛翻起白眼来,就像蛇张起口准备咬人一样。就连那位可怜的老人都没逃的过毒蛇的巨口。
想必她是生气了,她不再和老人热聊,提着夜壶带着好笑的背影走进了她那红砖房子内。那位老人也没再叽叽喳喳地唠叨,提着一桶水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了。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聊天,我是说,他们大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这时,我突然想到我见到那位老爷爷第一面的时候,我认为他是通情达理的,总之,是和蔼可亲的,虽然有时一种不由自主的抽搐扯动了他的嘴。他转身的时候,我甚至想伸出手来帮他提水,幸亏我及时地控制住了我天生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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