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沉吟片刻,笑着反问道:“若曹公仓皇北顾,何方诸侯势力最强?”
“自是曹公一家独大。”
“主公意欲与曹公争雄乎?”
“有何不可?”刘琚英气凌人道,“然以一州之地独抗中原,尤难与其争锋,非不能为,实乃时机未至也。”
“那河北与江南,对曹公而言,孰轻孰重?”贾诩咄咄逼问道,
“本将与吴侯也,曹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否则寝食难安。”刘琚傲然道,
贾诩不疾不徐道:“非也,以老夫愚见,曹公愿弃江南而不复失河北也,河北乃袁氏旧地,昔日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宽仁慧下,恩结士庶,燕赵之地咸有奉戴之意,而今邺城已成曹公根基,焉有舍本逐末之理?”
刘琚回过头来,慵懒道:“贾公意指曹公经略河北,待天下一统之际,便是曹氏代汉之时。”
贾诩点点头道:“然也,河北沃野千里,士民殷富,有金城之故,昔日光武据河内以争天下,成中兴汉室霸业概莫如此,今主公与吴侯固然乃其心腹之患,恨不得起兵伐之,然河北动乱,腹背受敌乃兵家大忌,惟有悉数平定河北之乱,方有余力南下。”
“呵呵呵!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刘琚颔首,复问道,“那以贾公之见,赤壁战后局势如何?”
贾诩捏着稀疏的胡须,翻了翻豆大的双眼,眼神灼灼地盯着刘琮:“主公又来考校老夫?以老夫之见,荆州必成主公囊中之物。”
“哦?”刘琚没想到贾诩这么肯定,
贾诩微微笑着,说道:“主公敢孤身犯险以赴东吴,恐早有后计,待来日龙脱入海,江南之地再无人掩其锋芒。”
刘琚一愣,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贾公乃知我者也!”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看得出来刘据的心情也不错,贾诩阴恻恻问道:“主公常行不可为之事,老夫大胆揣测,主公野心不止一州之地,欲北上宛洛乎?
刘琚笑着点头,目光询问着贾诩,此事可行否?
贾诩思忖片刻,再抬眼时,拱手道:“东吴孙氏,又当如何?”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对于阴谋家来说,所谓结盟只是时势所需,倘若刘琚兴兵北上,东吴在一边背后捅刀子的话,该如何应对?
刘据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璧,半晌对贾诩说道:“孙权不用担心。”
“哦?”贾诩疑惑的看了看刘琚,不明白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刘琚淡定对贾诩说道:“周公瑾乃当世雄杰,觊觎荆州久矣,既然其敢来,本将自会让他有去无回。”
贾诩见刘琚如此笃定,展颜笑道:“主公所思所想,总是异于常人,老夫倒是拭目以待。”
“若是北上,关西诸侯如何?”
“关西诸侯林立,勾心斗角,不足为虑。”刘琚不屑一顾。
“汉中张鲁?”
“妖言惑众之徒,有何惧之?”
“益州刘璋?”
“守土之犬,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咳咳,看来主公决心已定,却不知往后北上,所图为何?”贾诩轻咳两声,郑重问道,
刘琚眯了眯双眼,摩挲着下巴,对贾诩说道:“曹公此番兴兵南下,本将更是知礼之人,自然是礼尚往来,北上往许都顺势拜见天子与曹公。”
“许都?”贾诩惊讶的看着刘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有何不可?猛虎受伤蛰伏于洞中,本将正是痛打落水狗之时,可谓趁其病,要其命。”刘琚双眼闪闪发亮,摩拳擦掌。
“若是真能攻克许都,将天子迎奉到荆州,自然是好。”许是有些激动,贾诩不小心揪下来一根焦黄的胡须,心疼的看了看,皱眉说道:“然如此一来,主公就与曹公不死不休了。”
“贾公放心,本将自有分寸,天子与我无益,要来何用?无异于抱柴引薪,曹公岂能安心平定河北之乱?本将委任江夏太守数年,素有功勋,无奈朝中奸逆蒙蔽天子与曹丞相,南下攻伐忠臣,本将欲清君侧,诛奸逆,匡社稷,贾公以为如何?”刘琚冷笑着反问道。
贾诩先是一愣,继而深深一揖:“主公神鬼之谋,老夫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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