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潇其实很快就明白了林拙的意思,虽然他有时对后者心机很是不爽,但他也清楚,林拙每次出现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而且非常适时的帮助,这次也是一样,只不过,这次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东西,他给的,是时间。
静心思考的时间。
袁子潇明白,灵宗局势虽然复杂,暗潮汹涌,可一切的关键,就在他的身上,只有他能得到灵宝,从而拥有掌控全局的权力。
就算不为他人考虑,他自己也非常想得到灵宝,因为那东西对他很重要,不只是关乎他的眼睛和紫琴的修为,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而要得到灵宝,首先要想清楚,若是他不能给出一个答案,再次进入灵湖,也是徒劳无功而已。
袁子潇坐在石岸上,双手握着画笔,静静想了很久。
他眼睛看不见,此刻也没有展开神识,但他心中依旧有画面,因为这东边石岸,他已不知来了多少回。
第一次,与林拙相识,为了得画答应解开引气自来之谜。
第二次,与君如天来此垂钓,有所明悟后得紫珠提示,然后第三回,借画悟自然,实现引气自来。
之后,与北院弟子第一次有正式交流是在这里,放掉元兽是在这里,被打后得到紫琴启发也是在这里,袁子潇突然觉得,这东边石岸,真的是与自己有缘。
他也很自然地想到了其他事情,自五月中来到灵宗,他的人生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认识了很多人,学会了修行,赢了几场比试,斗了几个恶人,现在,还失去了眼睛,其中很多事情是别人一生也遇不到的,却全部被他给碰上,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
袁子潇没有答案,他能肯定的,是自己不后悔。
这么想着,他的心突然很沉静,似乎是放空了一切,他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呼吸平缓,身上不再有丝毫动作,微风拂过,发丝飘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周围的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明明水声还在,风声还在,袁子潇依旧觉得很安静。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是外界静,是他自己静。
他想通了什么,心中,也有了答案。
于是他嘴角勾起一分笑容,轻声道:“我画好了。”
这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可旁边几人早已注视许久,听到此话,立刻走了过来。
林拙看到桌上画纸,微微一怔,然后便笑了起来:“这次,你画的是最好的。”
“啊?袁兄画画也这么厉害?”君如天很是惊讶,探头一看,却傻了眼。“这什么都没有啊。”
那画纸上确实是一片空白,林灵看着,皱着眉,虽然知道有其他深意,一时却也无法理解。
“有的,有的。”林拙摸着胡须,很是欣慰快活的样子。“对于我,你肯定有很多疑问,等你得到第三幅画,一切疑团自然揭晓。”
“第三幅画?”袁子潇疑声问着,林拙笑而不答,在袁子潇脸上又看了几眼后,转身离去。
“爹爹又在和你打哑谜。”林灵无奈笑着,又问道:“子潇你这画是什么意思?你又想到什么了?”
袁子潇笑了笑:“画没什么意思,想到的,也只是我自己。”
“自己?”林灵不解。
袁子潇悠悠道:“眼睛看不见,心便静了很多,很多事,也就想通了。”
“看不见,心却静了,我想不通……”林灵正是若有所思,却看到君如天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便跟着君如天走出十几步,见后者停下,问道:“做什么?”
君如天一咧嘴:“你这人真是不识趣,这么好的机会肯定是留给袁兄和紫琴大哥单独相处了,你站在那干什么,而且——”
“而且什么?”
“咱俩也正好趁机单独相处一波,七老头说了,等这雾散了,我也要走了,到时不要想我哦。”君如天嬉皮笑脸说着,可眼里,还是有着掩不住的落寞。
“谁想你,找打!”林灵扬了扬手臂,却没打下去,只是道:“走之前,把你那幅画给我。”
君如天眨了眨眼,然后眼睛一亮:“好说好说。”
林灵轻轻哼了一声,又看到君如天鬼鬼祟祟地探出身去,张望着什么,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哎呀,如此好的气氛,袁兄与紫琴大哥肯定情难自已,我在想,他俩会不会亲起来,啧,怎么心里还有点难受。”
“无耻!”林灵听到“亲起来”三个字,脸上一红,啐了一声,然后鬼鬼祟祟探出身去,睁大眼睛望着石岸上。
“第三幅画……”袁子潇还在喃喃自语,听到脚步声传来,知道是紫琴,便笑道:“林师是个有意思的人。”
紫琴靠在他身边坐下,点头道:“大巧若拙,林先生有大智慧。”
她看了看袁子潇那幅画,摇头笑道:“你这画,我看不懂。”
“子潇亦有大智慧乎?”袁子潇歪头笑问。
紫琴被他逗笑了,道:“看你胸有成竹,我便丝毫不担心了。”
袁子潇却是摇摇头:“我只是对湖中物有把握,那湖外事,大哥,你这次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大哥。”
袁子潇顿了顿,又摇头笑道:“去主岛之前,我问珑儿结果如何,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我以为是惨不忍睹,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要看不见的意思,圣龙一族,果然天赋异禀,今早她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珑儿在说,我们的帮手要到了。”
“帮手?”袁子潇问着,身子突然一僵,呼吸也骤然屏住,他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触感,哆嗦道:“大,大哥?”
紫琴倚在袁子潇身上,闭着眼,似乎有些疲倦,轻声道:“别说话,让我睡会。”
“好,好。”袁子潇还是有些哆嗦,闻着从紫琴发上传来的香气,心中更是紧张。
“荒岛那次,是十五年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紫琴轻轻呢喃传入袁子潇耳朵,后者当即想起,紫琴说的是他拿出亲手做的躺椅那次,回想起来,二人确实睡得很舒服。
袁子潇不再紧张了,嘴角含着笑意,静静感受着紫琴平稳的呼吸。
不知何时,紫琴梦中呓语:“云无根……”
袁子潇一时呆住。
……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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