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山镇何时成了人类聚居的小镇,已经无法追溯,可以肯定的是,小镇的建立与一只白鹿有关。那只白鹿修为深厚,曾经在现今的富山镇附近徘徊,被一群逃避战乱的流民看到。他们见白鹿浑身散发白光,仿佛圣灵一般,便跪地祈求,希望获得启示。之后他们建立了富山镇,随之出现的还有白鹿教。
白鹿教初建的数十年间,在富山镇方圆千里很有名气,教徒众多。随着天虞帝国逐渐强大,不再依赖宗教力量拉拢人心,并对宗教进行严格掌控,大部分宗教迅速衰败、消失。由于富山镇位于皇冠山脉山脚下,向北越过皇冠山,便出了天虞帝国边界,地理位置太过偏远,并且富山镇东西方向都是连绵不断的险峻高山,不易翻越,所以天虞帝国的官方势力没有深入到这里,也没有在附近驻扎军队。天虞帝国疆域太大,不可能在偏远又没有战略地位的富山镇投入精力,于是官方准许富山镇自治。白鹿教最终得以在小镇里扎根下来,并拥有一大批教徒。
白鹿教现任长老是布雷克,他虽不是身份尊贵的星侍,但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十八岁那年,他曾经在众人面前表演:轻松扛起重达三吨的铁块,从山下一路走到白鹿教堂。从此之后,他声名鹊起,成了富山镇的传奇人物。他的臂力同样惊人,随便一拳,竟打死了一头发疯的健壮公牛。
若他生的高大威猛,倒也可以接受,但他偏偏矮小干瘦,看上去一阵风都能吹倒他。对于这远超常人的力量,布雷克自称是白鹿圣灵附体,很多人深信不疑。不到三十岁,他就被破格选举为白鹿教长老。
当司仪提醒教徒押解茉莉登上审判台时,布雷克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只见一个带着枷锁的女人从广场旁边的偏门里走出,此时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但依旧不能破坏她那动人心魄的美。在场的男人几乎移不开双眼。教徒将她押送到审判台,然后把她绑在铁桩上。
自钟鸣声响起,苏离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布雷克,他总感觉布雷克看他母亲眼神不同寻常。苏离上次见到布雷克,还是在茉莉到白鹿圣殿购买赎罪券的时候,那时,布雷克亲自将赎罪券放到了茉莉的手上。几年不见,他变化不大,依旧是那副令苏离感到可笑的模样。
布雷克不仅矮小,而且有明显的返祖现象——他毛发很长,据说他还长着一根短短的尾巴。他头上佩戴一顶插有鹿角饰品的帽子,身穿镶有金边的华丽长袍,长袍上面的白鹿栩栩如生,胸前有一条栓着精美玉鹿的项链,手里则拿着一个顶端有鹿头的金色权杖。在苏离看来,布雷克像一只穿着衣服的猴子。
当苏离自由发挥想象力的时候,这只会说话的“猴子”上前一步,大声责问:“罪民茉莉,你亵渎圣像,不诚心忏悔,反而畏罪潜逃,你可知罪?”
茉莉被关押了一天,饥渴难耐,又在牢房里担惊受怕了一整晚,此时精神状态极差。面对布雷克的责问,她丝毫不惧,声音虚弱,却语气坚定地说:“长老,我没有罪,更不会认罪!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改变。”
司仪怒喝:“大胆罪民,竟敢顶撞长老!”
其他教徒也跟着大声责骂茉莉,场面一度陷入混乱。苏离惊惧交加,害怕这群人伤害茉莉,可自己又无力解救她,急得眼泪直打转。
布雷克抬起手中的金色权杖,场面顿时平静下来。
他义正词严地说:“白鹿圣灵无所不能,早已将你的罪行记录下来。”
话音刚落,一个透明的空气屏幕出现在圣殿入口旁边。屏幕里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她有意遮掩,众人看不清她的长相。她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鬼鬼祟祟地快步进入圣殿,等来到白鹿圣像前面时,她用力将手里的东西朝圣像甩过去。只见污秽之物漫天飞舞,圣像上顿时沾满污秽。
现场的教徒们看到这一幕,都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那女人千刀万剐。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把屏幕里亵渎圣像的女人想象为被绑在审判台上的茉莉。教徒们用阴狠憎恨的目光盯着茉莉,仿佛她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人。
视频没有结束,众人接着往下看。只见那女人扔出污秽之物后,便走进了圣殿里的一扇偏门。不一会儿,身穿同样款式的白色长裙的女人从那扇偏门里出现了,这次她露出了真面目——是茉莉。想象变成了现实。
布雷克说:“证据确凿,你若再敢狡辩,拒不认罪,难逃烈火焚身之刑!”
茉莉说:“我没有罪,那个女人不是我,有人串通设计陷害我。”
布雷克说:“一派胡言!你说白鹿教设计陷害你,这是污蔑,信仰白鹿生灵的教徒绝不会做卑劣之事。”
众教徒见布雷克正气凛然,顿时欢呼,随后又开始责骂茉莉。一些人看到茉莉不仅不认罪,反而直言白鹿教徒在陷害她,这彻底激怒了他们。几个激进的教徒拿出事先准备的杂物,朝被缚的茉莉扔去。
空中的石子、鸡蛋、水果等杂物砸在茉莉身上,她面不改色,不为所动。但台下的苏离无法镇定,他冲上审判台,一把抱住茉莉,东西砸在他身上,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心痛,他泣不成声。原本无所畏惧的茉莉,看到儿子冲过来保护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直冷眼旁观的古德温说:“住手!没有定罪之前,谁都不准再行凶伤人!不听劝告者,以故意伤人罪予以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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