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你怕什么？”苏静被烛火晃得头晕，他有些看不清苏程的眼睛，只能眯着眼睛，笑得浑身发抖，“这病又不是今日才来的，你就安心去你的岁北城，等你打马过云安时，我一定活蹦乱跳地去接你。”

苏程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见不到你，我可是要闹的。”

苏静抬手招她近前来，伸手把她眼睛里的泪水揩走，温声笑道：“这就哭成这个样子，日后嫁人了，可不得淹了苏府。”

“哥哥你怎么同爹爹一样。”苏程被他这话说得一愣，随即嘟了嘟嘴，颇为认真地同她哥哥讲起道理来，“等程儿从岁北城回来，就好好在家陪着爹爹和你，实在不行了，我就去山上找个神医，好好照料你的身体，等你找着嫂子了，我还要一堆侄子侄女。”

苏静被她逗乐了，笑得停不下来，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这小脑瓜里都想些什么？”

“哥哥！”苏程嗔怪道，“就算是要成亲，也是哥哥先的，哪有妹妹逾距的！”

苏静笑着点头：“周礼学得不错。”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许是有些累了，也可能是有些烛光太亮，目光有些涣散，“女子要强本没什么错，何况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万事都支持你，唯有成亲这件事，我还是希望程儿认真考虑。”

他絮絮叨叨地，声音却越来越低：“阿爹也是一样的想法，他虽然同意你去岁北城，可总归你是阿爹的女儿，哪怕你再有本事，再要强，可是一个人总是会累的。等你累的时候，身边没了父兄，又没有夫君，有谁会去帮着你扶持你呢？”

苏程抿了抿嘴，她是明理的孩子，也明白父兄的苦心。这世间何其大，留给女子的路却窄得不像样，她好不容易才闯开一条路。她多么怕一旦回到世俗所谓的正轨，之前付出的努力就会付之一炬。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静的话，好在苏静病中精神差极了，说完那段话已经是极限了，又等不到苏程的回答，没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苏程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被子，把灯熄了之后，又在黑暗中认真地看了一会苏静，默默退了出去。

还没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被小纸团打了头，苏程一回头，月亮刚从云后跑出来，照在侧卧在墙头上的明沈身上，他笑得温和又漂亮。

苏程回想了一阵现在的时辰，抬头眯了眯眼睛问道：“明大公子在这坐了一整夜？”

明沈装腔作势地打了个哈欠：“倒也没那么久，也就陪着你等苏静醒来而已。”

苏程现在院子里招手，浅浅地笑了：“既然你不困，那下来聊聊？”

明沈几乎是一个激灵坐起来，苏程觉得他眼睛的光有些晃眼，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道：“我去那边的亭子里等你，这墙高了点，你可小心些下来。”

“哎，好嘞！”明沈开心得就要跳起来，又想起自己还在墙头待着，连忙克制住自己，慢吞吞地从墙上挪下来，心情雀跃地往亭子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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