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分居多年,没离婚但是跟离了也没什么区别,俩人谁也不理谁,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对他们来讲都算是一个极好的状态了。他俩一见面,那就是李逵见张飞,就比谁脸黑,我跟我姐俩人夹在中间,我们家就是一块两层芯的奥利奥。
对了,我还有个姐,大我一岁。爸妈分居以后,她就被我妈带走了,我俩也是见少离多,久而久之以前不是很好的姐妹关系却因为分离变得格外亲。其实就是聊天的时候会互相吐槽,我吐槽在家的时候还要给出警的老爸做饭,她吐槽老妈做手术的时候她只能吃泡面。
最离谱的是,老妈是个医生,跟着她生活的我亲姐居然做了警察,老爸是个警察,我却做了医生。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其实跟造化也没什么关系,我跟我姐商量好的。
也许还是希望有一天他俩能重归于好吧。
还有什么?对了,工作,我现在是个医生,准确的说是实习医生,外科。老实说,我是真的后悔,后悔当时跟我姐抓阄的时候不动点手脚,我真不是当医生的料啊。
我一上手术台就晕,实习快俩月了,还是这样。倒不是晕血,我晕伤口。完蛋嘛这不是,我一个外科手术医生晕伤口。那些狰狞的伤口,我简直不能描述。
没办法,船都开了,再想下也晚了。这两个月我算是把人都丢光了,带我的那个医生恨不得把我脑壳敲烂,我敢说如果他的手术刀能治我晕伤口的病,他保证绑也要把我绑到手术台上去。
久而久之,我就成了实习医生里混的比较惨的那一波人,医院也开始把我外放。所谓外放,就是有些不方便,不需要到医院做的小手术,通常也就是给卧病在床多年的量个血压,打个吊瓶什么的,会让一些比较闲的人去别人家里做。
而我,就是那个比较闲的人。
这不,我又被派去医院下属的一家精神病疗养院做一周的临时工。
那家疗养院据说要搬迁,然后重新翻修一下做养老院,大部分的病人和医生护士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三个是疗养院院长的亲戚,因为还要到医院做一次手术,就多留了一周。但是这一周也得有个医生看着,所以就临时派了我。
真是倒霉。
我除了伤口,最怕的就是神经病,嗯,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够尊重,应该说是精神病人。
小时候我爸妈还在一起的时候,我跟我姐上学的路上就有一个神经……精神病人堵在上学的那条小路上,手里提着铁锹,趴在墙根拿粉笔在地上写字。
他字写的特好看,就是看不懂,我的意思是说,字好看,句子看不懂。字字分开都能念,连成一排就不懂了。什么“一次放火三千吨”,“烧死粮食四十多个”,“十几头牛殴打六口人”乱七八糟的,让人看不明白。写完了就提着铁锹一边挥舞一边对着空气骂,骂完了就盯着路上走过的人。
有一次我跟我姐路过他身边,他本来还在地上写字,我俩想悄悄从旁边赶紧走过去,刚走过他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猛地一声喊:“看看你妈的!!”
我只记得我当时头发都炸起来了,头皮一阵发麻,跟我姐俩人一边鬼哭狼嚎的往前跑,一边抹眼泪。一直跑到学校,才发现腿早就软了。
从那以后我心里就留下了阴影,宁愿绕远路也不敢从那里路过了。
没想到我躲了十几年,现在还要来面对这些神经……不是,精神病人。左手皮箱,右手药箱,站在疗养院门口半天了,我都还不敢进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身后喇叭声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到我身后。
车门打开,一个人影就窜了出来,从后备箱拖出一个蛇皮袋放在地上,扒着车窗开始跟司机说话。没两句话的功夫,那司机就把车窗摇上去,往前猛地开了十几米,摇下车窗就开始国骂,一句比一句难听。那人一听就要追上去,司机赶紧一脚油门就跑了。
那人这才笑着转过身提自己的蛇皮袋。他头发乱蓬蓬的,好像几天没洗,身上穿着一件类似说相声穿的长衫,就是有些旧,而且发亮,不知道多久没洗。
坏了,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我正害怕的时候,他好像注意到我,笑着对我伸出手说:“肖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靠!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这不是那个死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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