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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含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听这话里的意思,俨然早就怀疑自己会走。

难道当初那番辞官归隐的话让他起了疑心?

转念想想又不对,要这么说,一开始他就该暗中派人监视防备,自己今夜也绝不能这么容易地出了城。

既然不是那个时候,那又是甚么时候?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禁足,也根本不可能做出让人起疑心的事情。

李存勖瞧他神情,已猜到他心中所想,冷笑道:“你平素自认有点小聪明,恃才傲物,怎么,这会儿想不明白了?“

岑含点头道:“还请陛下赐教!”

李存勖一怔,本以为他会反唇相讥,不想认怂认得这么干脆,火气顿时消了不少。此人虽桀骜难驯,但自己也是真怜其才,顿了顿,道:“这还多亏了安时。”

“郭大人?”

“之前他去你府上探望,临走前发现你神情与往日不同,彼时并未细究,回去后却越想越不对,直到昨日猛悟你那是与人分别的眼神,于是赶紧入宫来见我,要我派人监视,以防不测。我初时也觉是他多虑,但不知怎地,今日一日都是心神不宁,到了晚上终于还是坐不住,便趁着夜色出来瞧瞧你这坐骑在不在,倒不想不仅坐骑在,连你人也在。”

岑含默然。当时自己无意间真情流露,本以为无关紧要,却不想郭崇韬心细如发,竟能由此窥见端倪,发现破绽,反将了自己这么一军。

“岿然呐,”李存勖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知你前些日子受了委屈,但你可曾想过,你公然顶撞孤,孤又当如何处置?罚了你,你心中不忿,不罚你,天子威严、朝廷威严又置于何地呢?你要明白孤的苦处。今日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自年少起随先帝东征西讨,到今已二十多年,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死的死,老的老;我们这一辈能把大唐的江山再打下来已属万幸,这江山若想传下去,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们年轻人!眼下小辈之中,论才干见识、文韬武略,以你与如一居首,他日由你们来辅佐魏王,孤才能放得下这个心!何况你当初在朝城也亲口答应过,要随孤饮马长江,一统天下!如今若因一时之气失信,岂是大丈夫所为?”

二人对话间南宫翎又奔了回来,示意四周并无伏兵,岑含心下稍安,沉默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道:“陛下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岑含也坦承相告。当年我随嗣昭将军北征契丹,实为杀耶律玄,替我惨死去的师姐报仇;后来在镇州,是为报恩,为完成将军遗愿,拿下城池慰藉他在天之灵;再往后,是因我自己与朱子暮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才誓死攻破汴州。种种件件,其实都是因缘际会,并非是甚么大志,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从未想过,也不想去建立甚么盖世功业,留甚么千古大名;一生所求,不过是做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至于当日承诺,其实我亲口所说的只是助陛下拿下汴州,诛灭朱梁,时至今日也早已实现;而辅佐储君,以如一之才也是绰绰有余,他本有匡扶社稷、青史留名的大志,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言尽于此,还望陛下成全,我也必在心中祝祷陛下早日一统河山,再造大唐盛世!”

李存勖静静听他说完,脸也慢慢沉了下来,到了最后已是面沉如水,沉声道:“看来好言好语的,终究是跟你说不通了。”

岑含道:“陛下何必强人所难?”

李存勖气息一沉,袍袖无风而起,冷冷道:“孤是大唐之主,也迟早是这天下之主!孤要杀的人,谁都救不下;孤要留的人,谁也跑不了!更何况以你之才,不论入蜀助王衍,还是入吴助徐温,来日都必成我大唐心腹大患,我岂能就此放任?”

岑含摇头道:“我既不留洛阳,自也不会相助旁人,陛下大可放心。”

李存勖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还不明白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岑含心头一凛,恍然大悟,喃喃道:“不想今日我也走到了这一步。”

“你现在悔悟还来得及。”

岑含忽然笑了,笑容中整个人仿佛模糊起来:“武学之道,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其实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我父亲没迈过去这道坎,今日,我想再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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