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阳顿了顿,又道:“我桃源一脉,始自前朝贞观年间道门高人袁天罡祖师,传至今日已近百年。天罡祖师所传拳术暗合天道,乃属道艺,故凡习我门中技艺者,一不可为非作歹,二不可谋世俗权位,三不可向外人泄露我桃源谷所在。犯此三条者,废其功夫,终生不得出谷。你们可听明白了?”
众弟子点头称是。
李奇阳又道:“谷中弟子一旦入谷,皆如兄弟姐妹,须互爱互助,除却四位宗主以及年老长辈,其余弟子皆是轮流习武劳作,各人都须出力,不可心生不满。”说罢目视众人。
众弟子又点头称是。
李奇阳笑道:“好,既是习武,那便要知道自己练的什么。我桃源武学乃无中生有,四象归一之术。凡初学弟子,先需在这有无堂学练‘道一势’,‘道一势’共计四个大式,暗合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之道,自成循环;每一大式又有四小式,暗含基本攻守之道。你们莫要轻视动作简单,这‘道一势’乃是我桃源武学筑基之功,除却基本攻守,还可强健筋骨,引动内气。所谓‘道一’,乃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意,此势之功,在于引动合于心性之内气,无中生有,各人依据心性不同,可化生木,火,金,水四大真气,各归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宗,真气一出,便是你们离开此处之时。”
岑含暗自感叹这武学之道如此神奇,无怪辛月影,洛飞烟师徒本事大得离谱,心道:“却不知洛师姐和辛师伯是哪一宗?听师伯说洛师姐在朱雀阁用功,想来必是朱雀宗了,我若能练出和洛师姐一样的真气,岂不是能天天和师姐在一处习武?”想着不由心中大为振奋。
李奇阳将该讲的都讲了,便示意众弟子起身,换了马夕来教这些新弟子。他资历较老,平日只是主持这有无堂的事务,教拳之事,大都由马娄二人负责。马夕为人热忱,教拳声情并茂,不多时,这几人便有模有样地比划开来。几人之中,何青郭龙二人资质平平,两个月下来拳式虽已大致掌握,却是有形无神,颇有些不得要领,反倒是岑含,一天下来,已能打出大概。马夕心里啧啧称奇,忖道:“之前听辛师姐所说,此子不过是一根器寻常的普通少年,如今看来,这孩子在武学上倒是有些天赋,却不知为何似有些心不在焉?且看他以后进境如何。”他却不知,此时岑含心里只有洛飞烟,学得快,也不过是心存希冀,希望能早日与洛飞烟同处习武罢了;走神,自也是心中挂念之故。若知原委如此,只怕要大皱眉头。
众弟子堪堪习练到酉时,便各自散去,谷中弟子各居农舍,一应米面肉食菜蔬均由谷中调配支取,但煮饭做菜却是要自己来。岑含独自生活多年,煮饭做菜自是不在话下,加之王墨也颇有一手,一顿下来,虽不比山珍海味,却也甚是可口。几人本就腹中饥馁,不多时,一桌饭菜席卷一空,竟连一粒饭没剩下。
饭后各自休息,王墨郭龙睡一间,岑含何青睡一间。岑含练武余兴未尽,便向何青请教“道一势”,不料何青还记着晨间之事,兴致高涨,反缠着岑含询问是如何认识的洛飞烟。岑含被缠得没法,暗忖并无不可言之处,便将前前后后俱都说了,语到凶险处,听得何青咋舌不已。一番境遇说完,何青又恢复平日里嬉皮笑脸,笑道:“这么说,你是瞎猫打死耗子,成了洛师姐救命恩人。无怪她早上还朝你挥手示意来着,这洛师姐可是辛师伯最得意的弟子,平日里言语不多,是咱们谷里出了名的冷美人,我都没跟她说上过话。”
岑含奇道:“那你是如何进谷来的?”
何青怪道:“咱们今日一起习武的新弟子都是辛师伯出谷遇上,托人送回来的,你不知么?”
岑含摇头。
何青道:“也是,我也是入谷后听王师兄说的。谷中长辈有时会带得意弟子到江湖上走走,一来锤炼弟子,二来行医济世,这三来么,便是找些品性纯良的孤苦少年入谷习艺。”
岑含怪道:“这就奇了,你和师姐朝夕相处,她岂能与你一句话都没有?”
何青白他一眼道:“你道我们都跟你一样救过她命?这洛师姐虽然平日里十分随和,心气却极高,是朱雀阁里少有的练武奇才,动起手来,有些长辈都比不上。谷中男弟子她瞧得上眼的,只怕也只有青龙台的谢师兄了,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只有干瞪眼的命。不过话说回来,这谢师兄和洛师姐平日去岛上习武倒也时常一起,依我看也确实般配……”
岑含心里“咯噔”一下,怔怔失神,任由何青在一旁滔滔不绝,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何青见他发愣,笑道:“想媳妇儿呢?”
岑含被他戳中心事,一时语塞,强笑道:“是啊,赶明儿你给介绍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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