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里,刚好是标准的步卒行军一天的路程。这努尔哈赤真不愧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似是掠夺诸城寨,实则谋略沈阳。
沈阳距辽阳一百七十里路,即使沈阳告急,辽阳的援兵也是无力在两日之内到达。况且强行军之后,士卒焉有气力与后金战兵决死?
能救沈阳的,只有驻扎在虎皮驿的陈策,但即使一切都和杜文悍预想的一样,川浙总兵依旧需要在沈阳血战三日,才能有机会等来辽阳的救援。
三天,三十六个时辰,七十二个小时。
杜文悍承认川浙男儿不负天下的家国豪勇,但他同样了解,老于战阵的八旗兵丁也不是软柿子,而且他们的数量更多!更别说还有城内那五六千人的蒙古流民加后金细作!
结果依然不乐观。但究竟如何,只有试过才知道!
杜文悍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想要投身这场血肉拼杀的渴望,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甩空脑子里的想法,猫着身子,右手持刀,左手持枪的向武靖营方向摸去。
……
营门口一根冰水浇筑的木头桩引起了杜文悍的注意,待他走近才看清,这是一具双手被钉在木头上的死尸,胸前已被开膛破肚,只见这汉子作嗔目状,被冰水冻结的瞳孔里尽是仇恨,他口中满是血水结成的坚冰,地上是花绿的脏腑。
杜文悍深深的看了一眼冻结在木头上的尸体,他面上多结血泡,胸口的刀斧痕迹错杂,应是先被泼了热水,热水结冰以后,又遭刀斧开胸。
最英勇杀敌的战士才会被最残忍的虐待,这应该不是胆怯之人。
杜文悍的脸上冷冷的,但是胸口却滚烫的不行。敌人的残暴并不会激起他心中哪怕一丝的胆怯,反倒让他更决绝。
同胞正在被残杀,没有可以商量、谈判的余地!任何阻拦我杀敌,企图阻拦我报复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他们的每一个男人,女人,都是敌人,披上战衣,拿起武器的、还有即将成长起来的孩子,都是敌人。
为他们织就战甲,耕田畜牧的人,也是敌人!
那些不分忠、奸,妄据高位的人也是敌人!
未经许可而踏上这片土地的人,都是敌人。
都要杀光!
我有什么资格替长眠于此的同胞们原谅敌人!
凭什么去容忍那些怯战、叛国的人与我在同一片天下活着!
血债该由血来偿,欠下了忠义的债,那就要千百年后天下人依旧唾弃你的名字!
你们既然想要一场全面战争,那就来吧。
杜文悍血脉蒸腾,他现在只想砍人,或者被砍。
——
杜文悍从武靖营的破败墙壁里走出来时,手里握着一块尚有余温的黑炭,他知道这伙敌军是在伏尸满地的营寨里吃过了下午饭才走的。
“好嚣张的哨骑,好胆魄的汉子!”杜文悍的目光犹如是浑河冰水洗练过的钢刀,幽深而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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