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宇楼阁,假山水池。
王璞的哭诉,镇北侯丝毫也没有理会,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四周寂静,甚至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王璞额上渗出冷汗,沿着鬓角滴滴留下。
滴答!滴答!
千余条锦鲤在荷花根茎下游荡,行止之间,颇为养心悦目。一只腹白金背的鲤鱼猛然从粉红莲花上一跃而起,在水中荡漾起丝丝波澜。
落水声清脆响亮,打破了沉寂。
“爹爹......”王璞的声音有些嘶哑。
缓缓的脚步声响起,他眼帘中的布靴缓慢移动,直到绿池栏杆前才止步。
山水之间,仅余此人。
“据传每年三月冰化雪消之时,有黄鲤自百川清海聚在禹门渡下,竞相跳跃,一年之中,能跃上龙门者只有七十二尾。
一登龙门,云雨随之,天火烧其尾。登不上者,点额曝腮。”
镇北侯手扶汉白玉雕砌的栏杆,一撒手中鱼饵。
眨眼间,无数红鲤如瀑流般涌起,水声浩荡,有跃高者甚至能上三丈左右。在其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一大如牛犊的红鲤,金光灿灿,似染上金霞一般,腮下生须,鱼鳍处长有两个细小的手臂,握拳如爪,恍若龙鲤。
却是鲤王!
周围侍女丝毫不以奇怪,低眉垂目,不敢多看一眼。
鱼饵被鲤王逐食十之八九,剩下的鱼饵被其他的鲤鱼争相分食,不一会水波寂静,只有池上莲花微微摇曳,莲瓣浸润着水光,鲜艳可人。
水花溅在亭外,落在镇北侯一尺之外。
“小五,你说呢?”素衣素服的中年人宽额深目,鼻梁峭立,颔下并未长须,看起来颇为仁厚。一点也不像蓟北之外传言的人屠,在他身上似乎感觉不到一点威严。
哭声乍止。
王璞一抹脸上的泪痕,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镇北侯,在心中斟酌了片刻,然后踌躇道:“成则为龙,败者徒增笑耳。”
他咽了咽喉咙了的唾沫,脑子迅速转动,想着自家便宜爹爹的用意。
若说镇北侯没看出他的变化,王璞是一点也不信的。
武者修到武圣境界,就有可能一窥神魂变化。镇北侯入此境已不知多少年,交好的仙家道人也不知凡几。
更甭提每过一月,就有道人过来拨出王璞身上的病气。
“或是自己是他的唯一血脉,而武圣又不同于凡人,想要留下后代是千难万难的事情,还有可能是镇北侯自身也不确定,这李代桃僵之事,听起来玄而又玄。”
想及此处,王璞胆子大了几分,解释道:“孩儿听闻每到三月,就有游玩者到禹门渡观看黄鲤跃龙门。然而至今仍没听说过有鲤鱼成功跃上龙门,上古传闻未必是真。
所以这脱鲤化龙之事只是书生雅客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
“痴儿!”素衣素服的中年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鲤鱼又如何?龙又如何?你可知刚才的鲤王就是为父年轻时在禹门渡捉得的一只龙鲤。
在为父手中,它仍就是一只玩物,不管是鲤还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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