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那处被秦淮关与冯岗损坏的墙壁早已修复，沈庆文与程知节仍在谈论处理流民一事，程知节坚持强力镇压，只要兵贵神速斩掉一小撮跳得最高的，剩下的大部分都会识趣撤退，而沈庆文虽然认同这个办法，却不建议执行，在他看来，此事还当润物无声，让老百姓对朝廷印象得以改观，真正的安顿好那群流民，才能消除他们的戾气。

沈庆文虽然已暂时停职，但其本身也是朝廷中央官员，再念于秦家势大，程知节愿意先让沈庆文尝试去安顿流民，但如果真到了两方拔刀相向的地步，他也会毫不犹豫派军队去碾压那群乌合之众。

“沈大人，纵观古往今来，歌颂江湖侠士的诗句甚少，反而描写官场人心，世态萧条者甚多，为何？”程知节向沈庆文敬了一杯白毛尖，墙壁两边的盆栽是舍雀黄杨，看上去是主人精心照料过的，黄杨每岁一寸，不溢分毫，至闰年反缩一寸，是天限之命也，据说此黄杨换季前需要以人畜浇灌，这是很多富人不愿意养它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因为人们的眼睛总盯着阴暗处看，这没什么不好的。”沈庆文喝口茶冷静道。

……

秦淮关在门口等着沈庆文与程知节叨叨完，鬼奵则在府邸瞎转悠，二人待沈庆文一出来，便拽着他去看烟火，今日芒种，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此节气放在今年再过讽刺不过。

洞涯街街角处有老头摆桌下棋，沈庆文有些手痒，走上去会了会老头，嘉陵江倒曳花灯，秦淮关见小酸子走远了，就带着鬼奵坐船挑灯游江，估摸着等他们回来时，这书生也还坐在那里。

一个时辰后，沈庆文把玩着“军”棋，笑说道：“您的棋力不俗啊。”

老头会心一笑：“不敢当，来，我今晚能赢你两局便足矣。”

结果老头后面又一连输了两局，周遭知道老头厉害的棋伴都赶紧跑来奚落道：“哟，老李头，踢到墙板了啊？”

老李头挥挥手：“爬爬爬！”一群人捧腹大笑，似乎在说你也有今天！

沈庆文落下军棋，问道：“您觉得看书和下棋哪个更有意义？”

老李头噗嗤一笑：“都是图个乐，哪有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你觉得下棋有趣，便坐在这里了不是么？”

“也是。”沈庆文点点头。

老李头见年轻人姿态很端正，便不去吝惜怀中的大道理，开始说教起来：“有的人觉得骑马射箭好耍，于是说斗蛐蛐的人都太窝囊，而有的人喜欢品茶，就觉得舞刀弄剑者都太浮躁，更有爱吟诗作赋的人说其他人都太俗气，太无趣。”最后他拍了拍大腿总结道：“害！各有所爱嘛！”

二人此时一遍谈话一边下棋，闲暇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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