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来年，村子前排和后排都多了一排房子，村后自留地的长度短了十来米，萧大钊家的自留地也从原来的一亩四分地变成了一亩二分地。母亲依然保留着自留地种菜的习惯，她种菜不求吃，只求有个事做，她种的菜，多数是送人了，大姨、小姨、大舅、二舅和邻居们，谁家想摘谁家摘。

自留地今年冬天种了大蒜和菠菜，菠菜已经摘的差不多了，大蒜要晚一段时间，母亲想在菠菜地里种点西红柿和南瓜葫芦。萧文生自然不愿意闲着，和母亲一块在给西红柿育苗和播种南瓜葫芦，萧蓉小时候学过劳务课，也跟着夫人在萧公馆种过花花草草，但和种地不一样，一片地全是泥土，她走了几步，鞋上和裤子上沾了泥土，急忙拿出手巾擦鞋。

萧文生看她一次又一次地擦鞋，有些不高兴了，“蓉儿，要不要给你铺个红地毯？”

萧蓉脸红了，求助地看看母亲，母亲嗔怪和萧文生说：“文生，蓉儿从小在萧公馆长大，又去美国读书，毕业后进南洋国际上班，又没干过农活，你不要老是挑她的刺。”

萧文生继续挖苦说：“是呀，她是南洋国际总经理，一年有几百亿美金的利润，以后咱们要往地里拉粪，她说，我这劳斯莱斯的后备厢，你看能拉多少。”

母亲哭笑不得地说：“你不去给她买双鞋，只知道在这儿说风凉话。”

萧文生无奈地耸耸肩，“又是我错了，我这老公做的，天天要想着帮老婆买衣服和鞋子。”

萧蓉反击地取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不帮我买鞋，我下次拿两个包做鞋套。”

萧文生又耸耸肩，无奈地投降说：“好了，明天带你去镇上拿一个包换两千双鞋，你天天换吧。”

萧蓉脸又红了，她和萧文生第一次见面，萧文生帮人家找回钱，萧蓉直接给人家两千多块钱，萧文生非常愤怒。

母亲笑着和萧蓉说：“蓉儿，你在地头给我们拿水好了，我和文生干活。”

吃过晚饭，一家人闲聊，母亲和萧文生说：“文生，你奶奶不在了，南洋集团没人打理，你早点回南洋接手南洋集团吧。”

萧文生笑着说：“这十来年，我去省城上百次，都没去看望你和我爸，这次回来，想多陪你们一段时间。”

母亲看看萧蓉，微微地叹口气，“我一直有个梦，是你和蓉儿陪着我，不管有没有钱，是不是吃的好住的好，但咱们家和和睦睦相亲相爱。”

萧文生抓住她的手，笑着说：“接管南洋集团手，能回来陪你们的时间更少了，这次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地陪陪你。”转脸和萧蓉说：“蓉儿，过两天，你回南洋吧，南洋国际离不了你。”

萧蓉抓住他的手，柔声说：“上次回去后，我一直想回来看望爸妈，这次回来，怎么能不好好地陪陪他们，何况咱们……”

母亲一手抓住萧文生，一手抓住萧蓉，笑着说：“既然蓉儿要留下陪你，我也很高兴她留下，你们俩都留下吧。”

萧大钊昨天从省城回来了，他泡了一壶茶，给萧文生倒了一杯，“南洋集团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表面上看，亚洲金融危机影响下，资金短缺、市场低迷，实际上是管理落后、墨守成规、缺少突破力和创造力，你援助的钱，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你要想彻底解决这些危机，必须从南洋集团内部大刀阔斧地改革，根除弊端，然后从根本上改革。”

萧蓉符合地说：“文生哥哥，你想改革，我绝对支持你。你需要资金，南洋国际有多少富裕资金，我全部给你。”

萧文生冷笑着说：“奶奶抵押南洋石油和南洋医药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帮奶奶？”

母亲急忙喝止他说：“你奶奶抵押南洋石油和南洋医药的时候，蓉儿刚管理南洋国际，能有多少钱，你怎么老是找蓉儿的茬呢？”

萧文生冷冷地说：“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说什么黑白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萧大钊叹口气，“你奶奶遇袭，含恨而终，你想报仇，没什么错，但你的动静太大了，很容易被南方省政府报复和打击。”

萧文生不满地说：“我没指使任何人替奶奶报仇，是其他人看不过去了，伸张正义，南方省政府自己抓不住凶徒，也不能往我头上栽赃吧。”

萧大钊又叹口气，“文生，你们是全球化商业，不是一个土财主，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名誉，知道的人，这件事和你不相干，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幕后主使。”停了停，“你们是生意人，不是黑社会，人家和你合作，非常注重你的行为，这件事曝光后，人家怕和你做生意的时候，你不高兴了，便派黑社会找他们的麻烦。一旦，你被警察盯上了，以后出国谈生意，非常的棘手。”

萧文生暗暗佩服，萧大钊是老姜，非常老练，“好的，我会好好地约束我的兄弟们。”

母亲拿出花生，萧文生找了一张小凳子，陪着母亲剥花生，他剥的很认真，头也不抬地看他电视。

萧蓉看着萧文生，“文生哥哥，你不看新闻吗？”

萧文生剥了一个花生，放进嘴里，淡淡地说：“十三年了，我从来没陪咱爸妈一天，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地做个乖儿子。”

萧蓉关了电视，笑着说：“你不看，我也不看，咱们好好地陪咱妈聊聊天。”

母亲笑着说：“文生，你看蓉儿多体贴，如果你们俩这样相亲相爱，我死也瞑目了。”

萧文生站起身，“妈，我到外面转转。”

萧蓉也急忙站起身，说：“文生哥哥，我陪你。”

母亲看看萧文生，“这点花生种，我一会剥好了，你和蓉儿出去转转吧。”

出了村子，一晃十几年，电气化已经在中国的农村全面推行，家家户户电灯电视电话，杨村村人家的电灯照的道路通明。

萧文生看着夜空的繁星，叹口气说：“我记得小时候，很落后，很贫穷，很辛苦，但大家都很开心，天空也比现在蓝，星星也比现在明亮。”

萧蓉抓住他的手，柔声说：“人，是个最善变的动物，环境在改变，咱们要生存，也要改变。”

萧文生想到萧文雨，暗暗叹口气，不再说话。小时候，他们经常在田野里借着月光畅谈理想切磋武功。1991年夏天，他们相约一南一北相互扶持，合创一个属于他们萧家的商业帝国，终生兄弟至死不渝。但再次相见，却成了敌人，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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