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没事了!”
一道声音响起,慢,且微弱,沙哑,且干涩,似极了将行朽木的老人,又像是沙漠里头饱经烈日狂风的枯枝老木……
这声音一起,便如同有股无形的魔力,令她紧绷的身子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一言不发,只是出神的望着少年肩头的缕缕白发,又安静的伏下了脑袋,一双眸子透着股说不出的凄迷,如那满城飘散的烟雨。
京城既然是龙蛇混杂,自然三教九流无数,如他们这般乞丐似的人并不少见,有富,自然也有穷,甜水巷,苦水铺,可是区分了个明白。
牵着马,穿过喧嚣热闹,也忍过了别人的厌弃与冷眼,少年背着身后醒来的人,走到了西街。
“回春堂!”
说来也奇,一个伙计正立在外面四下张望着,远远瞧见他们过来,立马眉开眼笑,宛若就是在等他们。
等他走近。
“这位公子可是来诊病的,且随我来!”
药房伙计作势欲要接过醒来的人,但奈何那双手却紧紧的拽着少年肩头的衣裳,松不开,他眼尖的紧,瞧见这一幕顿时嘿嘿一笑:“嘿嘿,公子,我先替你把马拴好!”
不光是人离不开少年就连马见有别人牵它嘴里也嘶鸣不止,摇头晃脑,如同成了精,令伙计啧啧称奇。
“无妨,便让他牵着马进来吧!”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自药房里传了出来。
“好嘞,公子这边请!”
原来这药房有个后院,后院里一颗梧桐树下,正坐着个灰衣布袍的中年大夫,桌上放着两杯热茶,大夫示意少年坐下。
“二位称呼我树大夫便可,不知谁先诊啊?”
少年没说话,只是把背后的人抱到木椅上,树大夫见状开始搭手诊脉。
没一会,树大夫道:
“姑娘先前受过掌伤,但好在有人以内劲为你推筋活血化去了大半的阴毒掌力,这伤势只需慢慢调理即可,再有便是一点点风寒,加上身子骨虚弱,喝几副药就好了,无大碍的。”
“该换这位公子了!”
少年没有多说,解下了那印满黑褐色斑驳痕迹的灰袄。
入眼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口,浅浅血痕犹在,可是,里头的血却仿佛已经流干,触目惊心。
太多了,没有五十道也有四十道,有未愈的旧伤,也有刚添不久的新伤,放眼瞧去,竟浑然找不出一掌完好之地。
但这些只是外伤。
就见少年心口处,发乌的筋脉血管像是一条条死去的蚯蚓半露于体表,如同老树的根茎般可怖。
这是内伤,触目惊心的内伤。
雨还在飘着,雨丝如线,笼罩着京华。
燕狂行缓缓抬起眼,看着漫在天空的烟云,风雨。
他终究没有倒下去。
一旁的树大夫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他清洗着伤口,一边上着伤药。
等他再垂下眼睛,就见醒来的白飞飞没有哭声,眼中却泪流不止,哭花了脸。
他苍白的面容颤了颤,笑道:
“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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