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雪,听着传来的似鬼哭神嚎般的风声,他又长出了口气。
陡然,燕狂行身子一僵,右手猛的一顿,目光陡凝,他神情也变得有些僵硬,有些古怪,仿佛遇到了一件生平最是难以理解,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
怪事。
目光垂下,又落在了那个令牌上,上面的血,不见了,不光是血不见了,还浮出几个字来。
看着那几个字,燕狂行愣住了,他神情发愣,眼瞳却在骤缩。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狭长的墨眉忽而一拧,眯眼看向窗外的雪中,同时把那块令牌重新放到了怀里。不光是他,白飞飞也睁开了眼睛,睁眼的一瞬,人已轻灵的窜到燕狂行身旁,扶着他。
雪中传来了幽幽的歌声,女子的歌声,婉转悦耳,动听的紧,像是民间野史里头,那些狐妖鬼魅用来勾人魂魄的曲子。
但燕狂行情愿对方是狐妖鬼魅,至于唱的什么曲子他已无心去听,因为,这声音他认得,在他看来,此时此地,歌声的主人比什么狐妖鬼魅更可怕。
云梦仙子。
那个女人居然寻了过来。
白飞飞忙扶起燕狂行出了屋子,一旁便是马圈,青狮正嚼着干草。
对方来的很快,只有一人,但杀他们,足够了,甚至很轻而易举。
歌声犹在风雪中,脚步声却已到了近处。
“怎么?这是要和你的小情郎私奔么?呵呵,那男人现在就只剩一颗脑袋可以转了,我倒还要谢谢你们,他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往后身边就没有别的女人了,作为感谢,我就勉为其难,杀了你们吧!”
女人妩媚笑着,前一刻还浅笑嫣然,声音柔和动听,但最后一句,就似冰刀子刮过耳畔,森寒的可怕,杀机毕露。
马圈外,一条曼妙身影撑伞独立,一身白裙几乎都快融入雪中,若非有那双寒星似的眸子。
“受伤了?呵呵,好的很!”
见燕狂行一副虚弱的模样,云梦仙子轻笑连连。
喝过药,燕狂行的气息已平复了许多,他按下白飞飞扶着的手,那只手很小,犹在微微发抖,甚至他都能感受到她发急的心跳,还有一抹掩饰极深的害怕,因而,他的手也抖了一下。
大敌当前,逃已是逃不了了,燕狂行幽幽叹息一声,像是有些复杂,有些怅然。
“天意么!”
然后。
“你就如此肯定能杀我们?”
他同样在笑,但他脸上并无半点笑意,一双眼睛同样也冰寒了起来,映着雪中撑伞的女人,就像是一汪万年无波的寒潭。
杀意同现。
云梦仙子目光闪烁,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浑身药味,穿着件厚重灰袄的少年,相信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能看出来,眼前这个人绝对是重伤之躯。
可她就见燕狂行的气息慢慢在变化。
少年张望了眼外面的风雪,淡淡道:“好,果真是好一个江湖,龙蛇鱼虾俱在其中……”
说着话,燕狂行目光一定,他走出了马圈,这第一步,他口中气息一屏,面上闪过痛苦,眉头扭作一团,身上传出噼啪脆响,如骨头开裂,嘴角滴出血液。
第二步,气息吞咽,他身上热气蒸腾,似血液沸滚,面色已多出抹不正常的红晕。
第三步,他脚下积雪融化,浑身伤口再次迸裂,口中气息逆流,直冲心脉。
云梦仙子瞧着他的古怪变化先是目光微凛,而后娇声笑着:“小子,敢情你才是不要命的,居然以重伤之躯使出逼迫潜力的法子!”
燕狂行屏息不语,三步之后,他一连再踏四步,脚下如巨石砸过,积雪无不粉碎,落地分金。
他踏了七步,也只是七步,重伤之躯这已是极限,若再逼迫,恐怕未等毙敌就已血尽而亡。
十数年来,他从未使过这个法子,而今,却是一而再的使用,杀那吹笛人的时候他用过一次,如今战云梦仙子他再用一次,他若不用,这二人一马,都得死。
而代价。
风雪中,就见燕狂行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上,额角飞扬的发丝,便在这七步的过程中,飞快染出一抹银霜般的雪色,那触目惊心的雪色,宛若那些油尽灯枯的老人才会长出来的颜色。
就在第七步落下。
“轰!”
脚下雪浪滚滚。
舍生忘死一战。
燕狂行头也不回的对着白飞飞轻声道:
“退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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